解讀古埃及《死者之書》(上)- 心臟的稱重
心臟代表了死者行為的總和,這些行為將在「神聖正義」的天平上被稱量。
Papyrus of Ani — The Weighing of the Heart — gouache on papyrus, ca. 1500 B.C.
介紹
古埃及人與其他許多民族一樣,認為靈魂(用我們的術語說是「高我」)在死後會受到審判,並根據審判結果受到三種命運之一的支配:進入天堂,被扔進地獄,或在塵世重生。關於這個教義的扭曲版本,一直被基督教會保留至今天;儘管很少人相信它。在埃及原文中,判決的過程會使用「神聖正義」的天平,毫不留情衡量死者的行為(包括善和惡)。這些行為由他的心臟來象徵,而另一邊的「神聖正義」是由瑪特(Maat)或稱「正義和真理女神」的羽毛象徵。埃及托特神(Thoth)或塔胡提(Tahuti)則主持心臟稱重的過程,並由烏帕圖(Up-Uatu , 「開路者」或稱來世死者的向導)和代表他的狗頭人猿哈皮(Hapi)來協助進行,在上方的主圖上可以看到。這張圖摘自阿尼的紙莎草紙(Papyrus of Ani);阿尼是埃及文士,活躍於第18王朝後期。
紙莎草紙中除了阿尼本人、以及坐在他上面的「四十二位評估者」或稱「死者法官」之外,這場末世戲劇中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包括阿米特(Ammit)這位「吃死者的人」;事實上,Am-mit 這個詞的意思就是「吃死者」。這是一個最奇特的怪物,由鱷魚的頭、獅子的前肢和河馬的後肢組成。這種奇異的動物組合,並非隨意或偶然繪製的;每個都是一個重要的符號,而整體構成了一個神秘的標誌。對於那些受過神聖象徵主義的科學訓練的人來說,充滿了隱藏的意義。在文章後半段會有關於阿米特的更多介紹。同 時值得指出的是,目前為止所提到的人物描述、審判過程以及埃及儀式中的所有內容,只不過是一系列相互關聯的符號,共同形成了一個大標誌;最初是用以解釋給在古埃及神秘學校中接受啟蒙的人。
死者的審判
維基百科告訴我們,心臟秤重的過程是在「雙真理之殿」進行的,但沒有解釋為什麼有兩個真理,或者它們是什麼。我們不能責怪網上百科全書的編輯或埃及學家,因為他們都不知道人有兩個心靈或兩個自我,而且死後都要接受「審判」。因此,人有兩個「真理」或兩本「書」需要檢查,也就是兩個自我 — 高我和小我的行為和思想。如果你還沒有猜到,事實上「法官」就是神聖靈魂本身,並在埃及的儀式中由托特或塔胡提代表。如果我們在這裡稍作暫停,並看一下上方的圖片(我們在下方放大了其中的一部分),就可以看到審判的主要參與者。下圖只有兩個人物不在視線範圍內:托特和阿米特;它們都站在上圖天平的右邊。然而,讓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在畫面中心,看看它能告訴我們什麼。
心臟
在最左邊,我們看到兩個女性人像,並根據她們上方的象形文字,可以確定她們是女神梅斯赫內特(Meskhenet,Mesket 或 Meshkent)和雷內特(Renenet)。實際上,梅斯赫內特在這個場景中出現了兩次,因為在天平左邊的那個奇 怪的女頭方塊也象徵著她,就在文士阿尼的正上方。她這兩種外貌是什麼含意呢?梅斯赫內特是埃及神話中的神聖助產士和掌管生育的女神,因此在審判現場遇到梅斯赫內特是合適的,因為這裡討論的是靈魂(高我)在來世重生或復活的問題;但她的意義遠不止於此。作為「靈魂」(Ka)的創造者,她與孩子的未來命運有關,因為她在人類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將靈魂吹入體內。在這張圖中,她變成了古埃及婦女在分娩時蹲在上面的分娩磚,象徵著阿尼在下一個人世的新化身,或者他在埃及死後世界中以靈性身體復活。因此,事實上有兩個「出生」需要考慮,一個在塵世,一個在天上。
幾千年後的聖保羅重申了這一教義,他寫道:『死人復活時也是這樣:所種的是必朽壞的,復活的是不朽壞的;所種的是羞辱的,復活的是榮耀的;所種的是軟弱的,復活的是強壯的; 所種的是血氣的身體,復活的是靈性的身體。若有血氣的身體,也必有靈性的身體。』(哥林多前書15:42–44)他在給哥林多的信中進一步寫道:『第一個人是出於地,乃屬土;第二個人是出於天,乃是 主。』(哥林多前書15:47)這裡顯然指的是兩個出生、兩個身體和兩個自我;高我在其靈性或星光體出生,小我在其肉體出生,儘管是用很隱蔽的方式描述。梅斯赫內特不僅僅是一位助產士,她還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這使她與被認為能決定人壽命長度的薩伊(Shai)神聯系在一起。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這兩個人經常和雷內特被一起描繪;正如我們看到的,雷內特在 「雙真理之殿」上演的戲劇中也是一個重要人物。
雷內特(Renenet , Renenutet , Rennenet 或 Ernutet)被描繪成一個女人、一條眼鏡蛇、或一個戴著雙羽頭飾、或是有太陽盤的眼鏡蛇頭女性。在這幅插圖 中,她的身份不僅由草寫象形文字得到確認,還體現在她頭頂上的蛇形「彎曲線」上。從她名字的象形符號中,可以找到她所屬作用的關鍵線索。她的名字包含 renen 這個詞,意思是「撫養」或「護理」,但也包含 renent,意思是「運氣」甚至是「財富」。因此,這兩位女神分別代表著「命運」和「財富」。我們可以把前者看作是我們前世為我們安排的命運,把後者看作是因此產生的好運;前提是我們的行為總是帶來好運或財富!
雷尼特有時被認為是大地之神蓋布(Geb,或塞布Seb)的妻子,這很有意思,因為對大多數人來說,「好運」只包括「物質上」的好處,是大地之神的恩賜。而猶太人稱大地之神為耶和華(Jehovah),希臘人和諾斯替主義者(Gnostics)稱他為造物主(Demiurge)。因而,這不是太陽之神拉(Ra)的恩賜,因為太陽神拉授予追隨者的是「精神上」的祝福,而不是「物質上」的。雷尼特也被認為是蛇神(Nehebkau)的母親。蛇神一條巨大的蛇,守衛著冥界的入口,並在太陽神拉每晚通過冥界時保護他。這位守護者的象徵意義、以及他在埃及末世論中的作用也有含意。但解釋這些含義會使我們偏離這個主題太遠,所以我們必須把它留給感興趣的讀者繼續探討這個問題。但它確實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機會說明,埃及萬神殿中的每一位神或女神都有許多不同的面向;如果對於太陽神拉、奧西裡斯(Osiris)或伊希斯(Isis)只賦予一種含義的話,就會陷入一個非常大的錯誤。此外,隨著埃及文明幾千年的發展,其眾神的概念也在不斷變化。除非我們牢記這一點,否則即使是最簡單的埃及符號的潛在含義,我們永遠都不可能掌握,更不用說複雜的複合標志,如「雙真理之殿」的審判場景。
在梅斯赫內特和雷內特鄰近的上 方,我們看到阿尼的靈魂(高級心靈)以人頭鷹的形式出現,在埃及語中稱為巴(Ba)。這告訴我們,阿尼是一個高級靈魂,他把在塵世獲得的經驗精髓帶入死後世界。他站在一個小房子上,象徵他在「和平之域」的家,是埃及人稱之為「奉獻平原」(Sekhet Hetepet)的上層天國。在阿尼的巴和梅斯赫內特之間,是我們前面提到的分娩磚,並且阿尼的心臟懸掛在天平橫梁一邊上。正如我們在前面提到的,心臟代表了死者行為的總和,這些行為將在「神聖正義」的天平上被稱量。
如果稱量結果發現心臟的重量輕於或等於瑪特的羽毛,那麼死者的生活是有道德的,並將前往居住在埃及的天堂。反過來說,如果心臟在天平中顯得更重,它就會被怪物阿米特吞噬,而它的主人會被判處留在杜特(Duat)也就是埃及冥界。這就是普通人所知道的一切;除了少數啟蒙的埃及學家如E·A·沃利斯·白琪(E.A.Wallis Budge)很接近的發現這些寓言的隱藏含義外,我們的現代學者知道的也沒有更多。而且只有那些進入神聖秘儀的人,才知道他們所隱藏的偉大真理。
阿米特
我們在前面說過,我們會告訴你更多關於阿米特這位「吃死者的人」的事情。你可能還記得這個怪物有鱷魚的頭,獅子的前肢和河馬的後肢。現在,誰是被怪物「吃掉」的「死者」?答案是那些故意切斷與高我所有的聯繫、心甘情願地擁抱一切黑暗和邪惡的人類。這些是阿米特最合適的食物,並按照怪物的形象製作的。像阿米特一樣 ,他們是殘酷的(鱷魚),沉迷於物質力量和權力(獅子),以及陷於物質主義的泥沼(河馬)。因此,阿米特不外乎是我們的老朋友,也就是「小我」的象徵性圖像。阿米特吃掉自己,這就是說,死者以前的人格將與身體一起滅亡,因為它沒有什麼值得在死後世界保存的東西。這回答了人的性格在死後是否持續存在的問題,這取決於在塵世生活期間,這些性格傾向高我的部分是多還是少。正如在《星光對話》文章中,神秘的 M 告訴兩位對話者的那樣:『精神上的「我」是不朽的;而你們現在的性格中,只有那些值得不朽的東西才會持續保存。換句話說,被死亡割下的花朵,只會留下其香氣。』
我們可以由此得出結論,聰明的埃及啟蒙者,至少在阿尼生活的時代,完全熟悉我們在神秘研究課程中討論的輪回和進化規律。對他們來說,阿米特並不可怕,因為它只是一個法則的綜合象徵,將正義的人從重生之輪中解放出來,將不正義的人奴役到塵世的另一個轉世。我們看到被解放的阿尼站在烏帕圖(Up-Uatu)神面前,後者後來與阿努比斯(Anubis)混淆在一起。烏帕圖,其名字的字面意思是道路的「開啟者」或「引導者」,他帶領正義者的靈魂(高我)進入他們在來世的合法地位。
在阿尼紙莎草紙描繪中,我們討論的所有參與者,並不是在每一本流傳下來的《死者之書》中都看得到。有一些副本省略了梅斯赫奈特和雷內特;另一些副本則用瑪亞特(Maat)女神代替騎在天平上的托特猿。這些差異不能像「專家」告訴我們的那樣,全部歸咎於抄寫員的「錯誤」。我們堅定地認為,就像阿尼的情況一樣,某些細節是故意包括在內,以向那些擁有特定鑰匙的人闡明真理。
我們既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來多說這個問題。我們也不打算討論《死者之書》本身,盡管我們希望在未來的一系列文章中討論。我們可以順便說一下,該書的基本文本可以追溯到最早期的王朝,即從第五王朝開始,在薩卡拉金字塔(Saqqara)的地下牆壁和石棺上發現的刻痕。這些最古老文字被測定的年代為 5000 多年前。但我們毫不懷疑,它們必定還要更古老。它們最初是為那些正在接受啟蒙的人作準備的,以使他們熟悉神秘科學的法則和原則,並為他們將來探索星光界的高低維度或層面做好準備。因此,它們還提供了一張「地圖」,描繪探險家將遇到的各種狀況和靈體,無論是生前透過所謂「星光體投射」還是死後將遇到的狀況。
後來,這些獨立的文本被編入一個連續的敘事中,我們稱之為《死者之書》,但埃及人自己將其稱為「通過或進入白天的不同章節」,白天意思是「光明」。當啟蒙者死亡時,他或她的「書」伴隨他們進入墳墓。後來,這種做法被擴大到所有貴族,無論他們是否是啟蒙者。因此,在 19 王朝以後的晚期,只要這個人在國家中占據一些重要位置,這本書的副本或只是部分內容就與他一起埋藏,儘管這些副本抄寫並不完整且含有許多錯誤。但這絲毫不重要,因為當時的人認為此時書具有聖物的性質,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在死後保護死者,確保他或她安全到達天堂,無論他們是好人還是惡棍。迷信最終戰勝了智慧,從那時起,《死者之書》的作用與天主教會的神聖遺物差不多,都是以相同的目的和方式使用。但瓊-格蘭特(Joan Grant)在《有翼的法老》(Winged Pharaoh)中,生動地回顧了埃及的第一王朝:在當時,智慧仍然居住在埃及統治者的心中,她的廟宇仍然庇護著真理的一束光,我們將在下一篇文章中繼續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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