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内容

探索「一」与「善」:存在的本质与灵魂的追求

探索「一」与「善」:存在的本质与灵魂的追求

普罗提诺和折衷学派

普罗提诺(公元204–270年)是新柏拉图主义中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他是阿莫尼乌斯-萨卡斯创建的「折衷主义哲学流派」的重要代表。他们被称为「真理爱好者」(Philaletheans)和「类比主义者」(Analogeticists),因为他们强调了精神世界和哲学教义之间的对应和类比规律。

有人认为普罗提诺是柏拉图的灵魂转世,而他也备受H.P.布拉瓦茨基的推崇。在《神圣智慧之钥》一书中,她用了多页篇幅来讨论阿莫尼乌斯-萨卡斯和新柏拉图主义者,并在她的第一部著作《揭开伊西斯的面纱》中首次提及他们。

然然而,我们应该明白,无论是阿莫尼乌斯-萨卡斯、普罗提诺,还是他们的追随者,实际上并没有自称为「新柏拉图主义者」,也没有将他们的教义称为「新柏拉图主义」。这个术语是一千多年后学者们创造的,用作描述和识别他们的一种便利手段。

在《神秘学词汇》中,布拉瓦茨基提到 : 『普罗提诺是该学派创始人阿莫尼乌斯-萨卡斯之后最崇高、最伟大的新柏拉图主义者。他是最热忱的「真理爱好者」,而他们的目标是在一个智力抽象的系统中建立一个宗教,即真正的神圣智慧,或基于新柏拉图主义的全部内容。他所教导的学说与吠檀多(大多数印度教)的学说相同,即「精神-灵魂」源自普遍的神性原则,并在其朝圣之旅后重新与之结合。』

她进一步写道,普罗提诺和他最亲密的弟子波菲利一同遵循并实践了『纯正的印度胜王瑜珈训练,这能导致灵魂与超灵魂或本体的结合(菩提-心灵)。』

新柏拉图主义的先驱无疑是秘传学说的倡导者,这是探索神圣智慧的学问。根据布拉瓦茨基的说法,新柏拉图主义代表了伟大兄弟会在当时的最后一次努力,旨在揭露年轻的基督教会中所有的谎言和欺诈,并作为揭示真理的反对力量。在阿莫尼乌斯-萨卡斯和普罗提诺之后,一些最著名和最有影响力的新柏拉图主义者包括波菲利、杨布利克斯、普罗克勒斯、卡西乌斯-朗基努斯和年轻的女哲学家希帕蒂娅。

然而,黑暗总是憎恶光明。在《揭开伊西斯的面纱》第二卷中,布拉瓦茨基写道:「驱逐折衷派已成为基督徒最美好的希望。他们一直寻找机会,并怀著强烈的担忧在谋划。终于,这个希望成真了。野兽亚历山大主教提奥菲卢斯和他的侄子西里尔驱逐来该学派的成员。后者是杀害年轻、博学和无辜的希帕蒂娅的凶手。」

公元5世纪对希帕蒂娅的残酷谋杀 — 『很快就变成了一团无法辨认的血肉,在「读者彼得」的团体攻击下被打成了果冻……她年轻、无辜的身体被牡蛎壳切成碎片,「从骨头上刮下的肉」,而其他部分被扔进火中,这一切是根据同一位主教西里尔的命令』。这事件标志著新柏拉图主义的没落和黑暗时代的开始。在这段时期里,由于基督教会的无知、谎言和恐惧,使得大多数西方世界陷入心灵和精神的黑暗。而至今,这位策划了希帕蒂娅谋杀案的人(同时也被证明是小偷和骗子)却被尊为基督教最早也是最伟大的「圣人」之一。

普罗提诺的书面论述和论文被合称为《章集》(Enneads)。以下是他著名且启发人心的论文的精简版本,探讨关于至高遍一实在,即绝对神圣的原则,标题为 :

「善」或称「一」

所有的存在都透过「一」而存在。……由于每个事物的存在都包含著多样性,而「一」不可能是多样性,因此「一」必须与「存在物」有所区别。…

我们必须想像「智能体」的存在享受著「善」和「一 」的临在,并专注思索它;同时,它也自我展现,反思自身,并意识到自身是万物。「智能体」的存在构成这样的多样性,因而绝不可能是「一」。… 「一」并非万物,否则它便不再是「一」了。…

那么,什么是「一」呢?它有哪些特性?当我们连「存在」是什么、「形态」是什么都难以明确时,要清楚地解释「一」是什么就更加困难了。尽管我们可以透过某些方式,透过形态来理解它。但当灵魂发展至无形之境,它便难以理解那些无形无相的事物,也难以接受这种无所不在的感受。灵魂担心自己会沉沦于虚无之中,因此选择了逃避。 其状态令它沮丧。 它退回到感官领域寻求慰藉,如在一片坚实的土地上休息一样;就像眼睛厌倦了盯著小东西,开心地转向看著更广大的事物一样…

因为灵魂追求的是「一」,它追寻所有事物的根源,即「善」和「一」,因此它不能退出最初的层面而沦陷最低层次的境地。相反的,它必须从最低存在的感官对象中解脱,转向最高存在的感官对象。它必须摆脱一切邪恶束缚,因为它的志向是向善进化。它必须回归自身所拥有的原则;它必须从多重性重新回归至一的状态。唯有如此,它才能深思最高的原则,即「一」⋯⋯

因此,「一」并非「智慧体」,而是更为高等的… 它并非一个具体的实体,因为存在于一切存在之前。你可以说,存在物具有具体的形体;然而,「一」却是无形的,甚至是无法以智力理解的形体。

「一」孕育万物,却非其中之一──非物质、非性质、非数量、非智能、非灵魂。它不动、不静、不在时空之内,乃是自身统一,是超越形体、运动和静止的「无形体」,而形体、运动和静止则为存在物之特质,赋予存在物多样性。…

我们必须超越我们的认知,并坚守一体性。我们必须放下对认知和可知事物的执著,放下所有思想的对象,甚至美丽;因为美丽也是来自于「一」之后,源于「一」,就像阳光源自于太阳一样。这就是为何柏拉图谈及「一」时说它『既不能言说也不能书写。』当我们谈论它、书写它,我们仅是在指引方向,鼓励人们迈向超越语言的异象,为那些渴望一窥的人指引道路。教导仅限于指引道路和方向。渴求那异象的人,要获得它,必须靠个人的努力。这需要深思、灵魂需感知到超然的生命、体验到狂喜,如恋人在爱中安顿般;如果他因为接近 「一」而获得了真正的启迪、他的灵魂得到了照亮,但内心仍感沉重,这将会让他的追求受挫。如果他未能独自上升,且内在仍然带著与 「一」相异的东西、如果他未能完全融合、如果他未能升达到遥远的境界,而是遇到了我们刚提到的障碍,或者因为缺乏指引去寻找方向,以及缺乏对超越事物存在的信心;那么,他只能责怪自己,并应该努力通过摆脱一切束缚来让自己变得纯净。

它仅存在于那些为其准备并能与之和谐相处的人心中;欲理解与感知它,必须凭借与其共通之处,感应其源自「一」的内在力量,处于与「一」同在的状态。因此,「一」将展现于眼前,只要它能成为深思的对象…

作为万物之源,「一」是纯粹的。它甚至高于存在世界中的至高者,因为它超越了「智能体」……这超越一切的存在,「一」……无任何名称可言,实属如此。但因我们需赋予其名称,故得称之为「一」,然须明了,它非基质,仅具统一性之特质。因此,严格而言,它无名,难以洞悉。最佳途径莫过于透过其后裔──「存在物」:我们知晓其孕育「智能体」,是一切美好事物之源,是每个存在之创造者,自足不朽;因为它在一切之前,故不在其中。

在我们的讨论中,我们通常将其称为「一」,以更清晰地表达它的「无分割性」,同时我们致力于实现我们的思想达到「一体」的境界。…我们说,它是一体且无分割的…。

此外,「一」是无限的,但不是像无限延伸或无限数字序列那样,而是存在于其无限力量中。不能将其想像为智能体或神灵;它超越了这些概念。即使你试图在思想中将其压缩为统一,它仍然超越此种诠释。这种统一性高于你所能理解的任何统一性,它存在于自身且没有特定属性。…

只要不是单一物件,而是多元的存在,就必然需要其他元素的辅助。其存在本身就需要统一性。 然而,这个「一」本身已是一个完整体,它甚至不需要自己。 一个具有多重性的实体,为了实现自身的本质,需要包括其内的多样性。其中的每个元素都是通过与其他元素的互动而产生,而非独立存在;因此,它需要其他元素的参与。因此,这样的存在在其部分和整体上都显示出缺陷。必然存在著完全自足的东西。这就是 「一」;只有它在内外都无需其他元素的参与。它不需要外部的任何事物来存在、获得满足,或维持其存在。既然它是其他元素的根源,它的存在怎可能归功于它们呢?既然它的幸福不是偶然的东西,而是其本质,它又怎能从外部获得它的幸福呢?再者,既然它不占据空间,又怎可能需要支撑或基础?需要支撑的是物质质量,若无支撑就会崩溃。这个「一」是所有其他元素的基础,同时赋予它们存在和位置;需要位置的事物则是非自给自足的…

「一」不能将任何善视为目标,也不能拥有任何欲望:它超越了善;它本身就是善,不是为了自身,而是为其他事物,只要它们能分享到这份善。它并非智能存在。若如此,将构成二元对立。它是静止的,因为它先于运动,就如同它先于思维存在一般。无论如何,它会思考什么?它会思考自身吗?若如此,它在思考之前将处于无知的状态,且这个自足者将变得需要思考。然而它不认知自己也不思考自己,人们也不应该视其为处于无知的状态。无知预设了一种双重关系:一个不认知另一个。然而,在其独一中,它既不认知任何事物,也不对任何事物无知。它与自身同在,并不需要认知自己。尽管如此,若要保持其一体性,我们甚至不应将这种存在归因于它。对自身的思考与对他人的思考,都始它被排除在外。…

「一」不是在某个地方,这会剥夺它在其他所有地方的存在。对于所有能触及它的人而言,它存在;对于无法触及它的人而言,它不存在。一个人无法通过思考其他事物来专注于某一事物;因此,若他真希望深刻理解它,就不应将把正在思考的对象与其他事物联系起来。同样,灵魂被其他事物印象所左右时,只要这种印象占据了灵魂的注意力,它便无法体会「一」;就像灵魂在关注其他事物时,无法接受与之相悖的形式。据说,物质必须是毫无属性的,才能容纳所有形态。灵魂也必须如此,且理由更为充分。若要被至高者充盈和激励,且不受自身阻碍,就必将所有形态剥离。

当灵魂摆脱了外在的一切后,就必须全心转向内在;绝不让自己被拉回外部,必须忘却一切,首先是自身,最后是外物。它甚至不知道是不自觉地运用自身来沉思「一」。…

据说,这种神性并非存在于任何外在物体之外,相反,它存在于所有存在的事物之中,尽管它们可能不自知。它们是逃离神性的逃亡者,或者说是逃避自我。他们排斥的东西,他们无法达到。…

本体的认知向灵魂启示,它的自然运动并非直线运动,而是环绕运动,就像围绕某个内在物体,绕著一个中心,即它的起源点。如果灵魂认知到这一点,它将围绕著自己的中心运转,依附于它并与之交流;所有灵魂皆应如此,但只有神圣的灵魂才能如是。这便是他们神性的奥秘,因为神性存在于那些依附于中心的存在物之中。远离此者将成为凡人或动物。

那么,我们的灵魂「中心」真的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本质吗?不,我们还得寻找另一种本质。所有的「中心」都围绕著这个本质,而我们之所以能将「中心」一词用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把它比作一个可见的圆。但灵魂并不像几何图形中的圆那样简单。我们想表达的是,灵魂内外都存在著一种「原始本质」,这种本质来自于最初的存在,尤其是当它完全与身体分离时。然然而,如今,由于我们的一部分存在于身体之内,我们就如同一脚浸泡在水中,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则仍在水面之上。透过未被淹没的部分,我们得以抬高自己的身体;同样地,透过我们自身的中心,我们将自己联系至万物的中心。我们如此维持著,犹如大圆的中心与环绕它们星球的中心相吻合。如果这些圆是物质的而不是精神的,中心和圆周就必须占据明确的位置。但由于灵魂属于可理解的领域,然而「一 」仍位于「智能体」之上,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智力思维的存在因它与其对象之间的相似性和一致性,而融入到对象本身之中,并且它与同类之间的结合是如此紧密,以至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将它们分开。身体可能会因为物质的限制而妨碍这种结合,但对于那些脱离了肉体束缚的存在而言,这种限制就不存在了。 将这些非肉体存在彼此分开的,不是空间距离,而是它们自身的不同和多样性:当它们之间不存在差异时,他们是相互存在的。

由于「一」不包含任何差异,它永恒存在;而当我们不再包含差异时,我们就会呈现在它面前「一」不引领我们,不在我们周遭运转;相反,我们追随它,环绕其转动。事实上,我们一直围绕著它旋转;但并非总是凝视著它。 我们如同合唱团环绕指挥家歌唱,并容许自身的注意力四散于观众之间。然而,若我们专注于指挥家,就能唱出应有之歌,与指挥家真正合而为一。我们永远在「一」之旁。若非如此,我们将瓦解且消逝。然而,我们的视线并未永远停留于「一」。当我们凝视它时,将达成所欲并获得安宁。然后我们将所有不和谐的过去抛在脑后,围绕著它跳起了灵感之舞。

在这支舞蹈中,我们的灵魂凝视著生命之源、智能体的源头、存在的起点、善的根源,以及灵魂的根基。

然而,它们永存不朽,因其根源原则恒久不变;在生成过程中,非自我分裂,而是保持完整。故它们永续存在,犹如阳光照耀,光芒恒久。我们未曾与「一」分离,未曾疏远,即使肉身本质封闭我们,并将我们吸引于其内。正因有「一」,我们得以呼吸与存在⋯⋯

当我们转向「一」,生命将达至更高层次;当我们远离「一」,即堕于沦丧。灵魂透过升华至无邪之境,摆脱邪恶困扰。它无所不知、无所不在、真实地活著。如果生命没有与神性结合,那么它仅仅是真实生命的一个影子和模仿。在那里,生命是智能体的自然行为,它在与「一」接触的静止中,孕育出了神祇、美、正义与美德。

拥有神性的灵魂,一旦具备了这些资质,便会孕育新生;这既是它的起点也是终极追求。「一」是它的起点,因为它是从上界诞生的。它是它的目标,因为它所渴望的至善亦在上界;当灵魂归返,其真正本质得以复原。对灵魂而言,凡间感官世界的生活,不过是一场堕落、流放与羽翼的丧失

然而,当灵魂降生为人,在这里,它将自己的神圣之爱,错误地赋予了凡人(好似被奸诈情人的虚伪承诺所蒙蔽)。于是,灵魂远离了其创造者,沉溺于各种放纵之中。但当灵魂开始厌恶自身的羞辱,抛弃邪恶并决意归返,它将重新找回内心的平静……

当灵魂朝向「一」前进,抵达并与之共享时,它开始过著另一种生活。在这个过程中,灵魂领悟到真正赋予生命的存在。它不再渴求更多。相反地,它需放下一切,只在其中安顿,成为那个存在。凡尘的一切随之消逝;它渴望自由,厌倦所有束缚,希望全然沈浸于爱的真实对象中,让每一部分都与「一」相接触。于是,灵魂拥有了自身所有可能的异像,它自己闪耀著光芒,充满智慧之光,转化成纯净的光芒,微妙而无重。它已成圣洁,是永恒的一部分,超越形体的束缚,宛如火焰。但若它再次被感官世界所压倒,便如熄灭的火焰一般消逝。

为什么一个灵魂升华至更高境界后无法停留?因为它尚未完全解脱下层束缚。然而,终有一日,它将永远拥有异象,不再受肉体所累。…

获得异象者仿佛蜕变成另一存在,不复往日模样,不保留任何自我的痕迹。他融入超越之中,与之合而为一,宛如两个中心相重叠。当中心合一时,它们同体共命,唯有分离方成二。换言之,我们将「一」视为独立的东西,是出于此理。因此,描绘此异象极为艰辛,当我们沉思其时,如何将此完美与我们合而为一的存在,形容为非我们且与我们异质呢?

毫无疑问,这就是神秘宗教禁止向外行人启示背后的原因。神圣的事物是无法言喻的,因此启蒙者被禁止向任何未有幸亲眼目睹者述说其奥秘。

无论如何,这个异像并不意味著二元性;因为观者与所见之物是合而为一的。所以,他并非「看见」它,而是与之「共在」。只要他能在融入「一」的过程中,保留对自身过去的记忆,他就能在内心深处拥有一种对其的印象。

在这种状态下,他已经达到了统一性,内外无物能影响其多样性。当他升华后,内在清净无碍,没有愤怒、情感、欲望、理智或思维。事实上,他已非昔日之自我;然当神性笼罩并充溢其间,他是静稳、独立、安详,无所倾向,甚至无自我取向。他处于完全的安定之中,可以说,他已成为安定本身。在这状态下,他甚至不再被美所困扰。他超越美,甚至超越美德的和声。

他犹如一位深入寺庙最神圣处的探索者,将寺庙的景象留存在心中。在冥思与交流之后,这些景象将成为他踏出圣所后最先看见的事物;不仅仅是图像或雕塑,更是它们所象征的内涵。它们只是较低层次的思考对象。

这样的体验几近于一场异象。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视觉、一种超越自我的境界、一种简约、一种自我牺牲、一种寻求合一的努力,以及一种静默,一种对完整性的专注。这是人们在圣所中所见到的。任何以其他方式试图观看的人都将一无所获。

我们透过我们灵魂的美德超越了存在的实体。现在,若你在这样的状态下自省,你会发现自己是「一」的映像。当你超越自我,将一个映像提升至其原型时,你已达到旅程的终点。当你从这幻觉中坠落时,透过唤醒内在美德,记得你所拥有的完美,重拾你的相似性,并透过美德升华至智能体,再由智能体升华至「一」。

这即是神性的生活,也是神圣且受祝福者的生命:超脱凡尘,蔑视一切世俗欢愉,独自飞向那遍一。

~ * ~

『它不自知,不知他物,亦不思考。然而,尽管如此,不能说它处于无知的状态。无论知或不知,皆无法适用于其;如奥义书所言:『是遍一无二』,正因其为一,无二,故完全不受任何二元性影响。如普罗提诺所述:『一,在其独一之中,既不可认知亦不可无知于任何事物。』

分享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