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内容

第二章:修道院

我随著这古怪同伴前行,不久回到溪旁小径,溪水静静流过白色鹅卵石。水很浅,代表我们可能离源头不远。靠近秘山时,一片石墙赫然耸立眼前,看不见可让生物爬进的入口,只有鸟儿能穿行。但再更靠近时,我察觉墙边有一道裂缝或破口,如洞穴或隧道般开著。我们走进隧道,发现它贯穿了巨墙,直通山谷另一侧。在隧道尽头,豁然开朗的美景使我惊喜大呼。

眼前的山谷被高不可攀的高山包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只应天上有的美景,如汪洋延伸到远处的大自然剧场。地上的草不长,枫树林立,四面八方皆是森林与树丛、小湖与可爱的溪流。这时远处蓦地出现一座直入苍穹的巍峨巨山,悬岩弯成的大洞,像极有人施法将巨浪石化,成了一处中空。山腰垂直陡落,再骤升到威风凛凛的高度。

如此壮美的景色使我瞠目结舌。身边的同伴仿佛也感同身受,站著不动,脸上带著笑意,乐于见到我沉浸于眼前的美景。四周一片阒静,只闻些许瀑布声。左方远处的瀑布如一串水银,从绝壁深灰色岩石洒落。单音调的瀑布声与四周宁静形成对比,如时间在永恒的界域中奔流。我似乎来到了一个不习惯的世界;空气似乎更纯净,天光更灵透,连青草也比隧道另一头的草翠绿;这儿是平和的山谷,喜乐与满足的乐土。

望向远处高峰,依稀辨识出类似宫殿、堡垒或修道院的建筑轮廓,走近一看,是偌大的石造建物,高墙耸立于树木之上,顶端是寺院圆顶构造,外墙十分坚固,整体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处处点缀著凸窗、角塔、阳台与露台。

山谷另一边的大自然美景同样壮美而启发人心。灰色巨岩兀自凸入钢青色天空的云霄。顶峰下的白云拖曳成长条状,将山体与山顶一分为二。云的下方没入阴影,上方则暴照于幽白的天光下,明暗交织,闪烁动人。一些云团憩息于山体旁,如一个天诛地灭的世界,仿佛山被开膛破肚,乱石芜杂,残雪于洞中与岩缝。

我们来到通往建筑物的宽阔大道,一个相貌端正庄严的男人走来。身著黄袍,一头飘逸的黑发,步履轻快。矮人一见到他便连忙上前,拜倒在地,然后像梦一般倏然消失了。

这出乎意料的景象让我惊呆原地,还来不及细想,那陌生人就走过来迎接我。从外表看来,年约三十五,高大魁梧,表情温和慈祥,充满灵性,似乎能看透我整个存在,熟读我内心深处的思想。「没错,」我想,「这人是开悟者!」

「是的,」陌生人回答,似乎读到了我的思绪,「你落入开悟者手中,是你朝思暮想著要结识的对象。我带你进入我们的寺院,认识一下我们黄金玫瑰十字会的几位弟兄。」

我细看他的脸,现在不像陌生人了。他散发出某种熟悉的氛围,仿佛我俩相识多年,但却想不出在哪儿见过他。我搜索枯肠,回想究竟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或至少看过类似的长相,但一无所获。这位玫瑰十字会的至尊再度回答我未出口的问题:「你想得没错,你我并不陌生,我时常站在你身边,虽然你看不见我。我将思想流进你脑海中,让你反复琢磨并抒之于文。此外,在你动物肉身入睡时,你也常造访此地,和我们几位弟兄交谈;只是当灵魂回到血肉之躯时,无法将此经历印入脑海,醒来之时,所有超凡体验都烟消云散。动物肉身的脑海仅能记住外部感官捕捉的印象;除非处在灵性状态下,灵的记忆才会苏醒。」

我告诉至尊,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唯一的遗憾是无法久留此地,因为我认为自己还不够格与这群超凡入圣者并驾齐驱。

「我们还不能太快放你回去,」上人说,「你有很多时间可以看看我们住的地方。至于永久待在这儿的话,目前还不可能。你还有义务要尽,再说,你构造中的低阶动物元素还太多,仍是你自我的一部分。这些动物元素承受不起此地的纯净灵气,反遭毁灭殆尽;你有机体里真正的灵性元素还不足,不够健全,如果持续待在这儿,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愈来愈虚弱,如得肺结核般奄奄一息,到时你就快乐不起来,反而了无生气,终至丧命。」

「上人,」我说,「那起码我还在这里时,希望能一窥诸位身上伟大灵性力量的奥秘。据说你们能将一物幻化为另一物,将卑金属炼成金?」

「这没什么奥妙或神奇之处啊,朋友,」至尊说,「这些事就如平日随处可见的大自然现象,并无神奇之处。之所以看似奥妙,只因人的偏见与误解阻挠看清真相,不明白灵性力量可借由灵魂役物。这如同月随日转、树木生长一样平凡,无须讶异。一切都是「意志」的原始力量产生的结果,使世界存在。此「意志」以各种方式显化为机械力量或灵性力量,但永远都是同一股神圣的意志力,以人的有机体为工具,在人的智力引导下发挥作用。」

「所以说,」我说,「我们的首要之务,是去学习加强意志吗?」

「非也,」至尊说,「此「意志」即天道,同那聚集太空中的天体、驱使行星旋转的普遍力量;遍布并穿透一切,无须你去加强,便已强到足以成就一切。你只是这股灵性力量的工具,借以发挥作用并显化自身,只要你不试图反抗。」

「那么,」我说,「人不就无法有任何成就?如果无法运用自身的意志力,岂不什么事都不用做?」

「仅运用自己的意志,」上人说,「是成就不了大事的;不过,我们可以运用理性与智力,去引导、指挥既存于大自然的普遍意志力,这是构成万物生命的力量,如此或许偶能有成就,否则若无我们的协助,潜意识得花更长时间去成事。磨坊的主人利用河水来驱动磨臼,他既非创造了水,也不会试著让河水倒流,只是将河水引入渠道,聪明的利用已存在的水流达到目标。他深谙自然之道,并依此而行。顺之应之,便能善用之。人顺从自然之道,大自然便会顺从他。开悟者便是如此。他以自身智力引导既存的灵性力量,使其顺应自然之道,达到某些成就。」

「你看见聚集在山顶下的云朵了吗?」开悟者继续说,「若无气流吹动、或气温变化使它起落,它会一直待在原地。如果我们让大自然的普遍力量发挥作用驱散它,那我们并没有违抗自然之道,而是以我们的智力引导那股力量。」

说著上人将双手伸向山,本来聚集在山顶下的云团仿佛注入了生命,开始旋转起舞,如一条烟柱升入高空,使那座山变得像一座火山。最后,云团又重回山顶,在空中形成一朵小银云,阳光从中流泻。

我望著云朵显现的生命出神,但开悟者读到了我的心思,说道:「生命无所不在,遍布宇宙;这就是普遍「意志」。」

交谈间,我们缓缓接近那栋建筑物,总算能细看其外观了。这栋建筑物仅有两层楼高,但空间挑高,呈四边形,周围种有橡树与枫树,还有一座大花园或庭园。走上七阶的白色大理石台阶,便能来到大门,左右各立一根花岗岩巨柱,大门上方的金色铭文写著:欲入此地,勿存恶念。

我们穿过大门,走进石板铺成的偌大门厅。厅中央的基座上立著释迦牟尼像,墙上的金色铭文写著古代圣哲最重要的法言。左右两侧皆有门,门外长廊通往诸位弟兄的房舍;但入口对侧的门,则通往一座美丽的花园,其中可见多种仅生长在热带的花草树木。花园后方还有一栋白色大理石建筑,有著圆顶,我稍早穿过隧道时,从远处望见的就是这个。圆顶末端是一只踩著金球的银龙。

「那儿,」至尊说,「是我们寺院的内殿,请你留步。如果冒然闯进,你的人格会灰飞烟灭。即使你进得去、存活了下来,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因为对毫无灵性之光的人来说,眼前将是一片黑暗,若无神圣智慧的不灭之灯,就无法照亮那片黑暗。」

我们走进一条走廊,左手边许多门是弟兄们的寝室或居所,右手边仅有一面墙,间有通往热带花园的入口,入口间的墙面则挂著美丽的风景画。其中一幅描绘的是印度景致,背景是白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山,前景则是一座中国佛塔,远处有座小湖与树木丛生的山坡。

「这些画,」上人解释,「描绘的是我们玫瑰十字会在各地的修道院或寺院。这幅画的寺院位在西藏内陆的一座湖边,由几位最高等的开悟者弟兄掌管。其他画作也描绘出了其他寺院所在地的部分景观,让人能大致掌握地点。但这些画也有其奥秘性质,你定睛看著某些地方,便会看出端倪了。」

我照他说的集中注意力,盯著画中寺院的大门看,令我讶异的是,大门居然开了,一位穿著白得发亮的长袍、戴著浅黄丝质头巾的高个子印度人走了出来。我马上就认出,他是我做白日梦时看见的西藏开悟者之一。他似乎也认出了我,我恭敬地向他鞠躬,他报以微笑点头。随从拉来了一匹骏马,他上马后便离开了。

我惊愕得无言以对,但至尊微笑,将我带离,引用且稍加更动了莎士比亚的一句话:「天地如此辽阔,只是你们的哲学家无法了解。」

我们来到另一幅描绘埃及景致的画作前,前景有一间小修道院,远处是金字塔;可能因为周围一片荒凉,这幅画比前一幅阴郁些。下一幅也是类似的建筑物,但位在热带山区,开悟者告诉我,它位在南美洲安地斯山脉间。下一幅描绘的是穆斯林寺院,其顶端的宣礼塔有著半月形塔尖。我很惊讶玫瑰十字会把世上各式各样的宗教体系都画进了画里,我总以为它是基督教组织。

至尊再次读到了我的心思,并纠正了我的误解。「『玫瑰十字会』或『黄金玫瑰十字会』的名称,」他说,「是相对现代才如此称呼,第一个这么做的人是德国神学家约翰.凡勒丁.安德里亚(Johann Valentin Andreæ),他创作脍炙人口的《兄弟会传说》,写下克里斯蒂安.罗森克鲁兹(Christian Rosencreuz)这位骑士的故事。他的目的与塞凡提斯创作堂吉诃德时一样:取笑他那个时代一心想成为开悟者、改革者、点石成金者的人。在那本小册子面世前,『Rosencreuz』这个字并非专指以『玫瑰』为名的组织之成员,而是泛指神秘学者、开悟者、高等炼金术士,他们拥有某种奥秘知识,了解玫瑰十字的秘密意涵。基督教会所采用的象征不是自己发明的,早在基督教为人所知之前,神秘学者就已使用了这些象征数千年。这些象征如空气般自由,能掌握其意涵的人就能使用,不是基督教会所独有。不幸的是,你们的基督徒了解其意涵者少之又少;他们仅崇拜外形,却对那些外形所代表的本源一概不知。」

「如此说来,」我说,「只要是灵性开悟之人,就能成为你们的成员之一,就算不是基督教条的信徒也无妨啰?」

至尊回答:「如果他所知的一切仅是别人给予的教条、信仰、信条或见解,或是来自传闻或书籍,那就不可能成为我们的高阶成员。除非打从内在领悟,否则这类想像的知识皆非真知。一般所谓的知识,不过是博学强记的结果。我们可以熟记不计其数的知识,无论对错真假,而就算它们全是真理,真理无法凭个人见解传达。真知灼见是无法传递的;人仅能被引导至能获得真知的地方,但必须自行掌握真理,不仅要用脑,从知性上获知真理,更要用心,以直觉领悟真理。

「要获得真知,就要感受一件事物的真理,了解其真本性。在缺乏真知的情况下信仰某个真理,不过是迷信罢了。你们的科学、哲学、神学思索,多半是以迷信为基础,不是真知或自我领悟。现代哲学家与神学家的学问与知识是建立在个人见解上,一有新的发现无法融入其人造体系,此体系便摇摇欲坠。然而真理是推翻不了的;它无须论证,人的灵性感知力一旦感知到,并以灵性智力了解,便获得了真知。没有人辩得赢真理。

「因此,我们教团与任何教条信仰或见解都毫无关联。我们并不在乎那些思想。如果我们都能直接感知、充分而圆满地体认一切真理,那就不需要任何书本或工具。我们也不需要运用逻辑或做任何实验。我们依旧是人类,只是远远凌驾所谓「智性动物」。我们阅读自己的书本,拥有图书馆,并研习诸家思想;但从未把这些书本或主张当成至高无上的指引——即始源自佛祖也不会——除非这盖上了自身理智与理解的戳印。我们尊敬书籍,利用它们;它们为我们服务,但我们不为它们服务。」

谈话间,我们走进了图书馆,这里的层层书架陈列著成千上万本的书。有许多是听过但未曾亲睹的古代典籍,例如据说已毁于祝融的女预言家之书;希腊传奇人物三重伟大赫尔墨斯(Hermes Trismegistus)的多本著作,据信仅有一本传世;还有许多年代久远、或研究赫尔墨斯哲学的珍本异书,皆为无价之宝。我正好奇弟兄们是如何取得这些宝书时,至尊开口了:

「这些照理说已失传的书,你或许讶异这里仍有典藏,但秘密就在于,世界万物及每本存在过的书,都会在星光界流体中留下永垂不朽的印象,而我们能借由某些秘术,从那座宇宙仓库、那大自然的记忆中,将印象重建成看得到、摸得著的实体。我们有些弟兄投注了大量心血重建这些书籍,才能不费一分一毫取得这些宝书,这可是再多金钱也买不到的宝藏。」

这些话令我欣喜,这证实了我的看法:离群索居未必无益于人类;此外,每个想法都是真实之物,在宁静之地更能轻易见到并掌握真理,而非吵吵闹闹、充斥生活琐事的「社会」里。

这条思绪引来至尊的回答:「我们的修道院是由灵性开悟之人建立的,我从你心里读到的想法,与他们一致。因此,他们选择了这个人烟罕至的幽静山谷为建院地点,运用你们尚未明白的大自然元素力量,创造出幻觉来保护这地方,安安静静,不受不速之客打扰。潜藏或蛰伏于凡人内心的神性种籽,在此处会复苏并活跃起来,找到精进的必要条件。我们在这儿安祥平和地生活,与外界隔绝,有著凡人难以逾越的屏障;就算有人知晓我们的隐遁之地,我们也能轻易创造出其他幻觉来阻止他们闯入。不过,我们并没有完全与外界隔离,只是很少以血肉之躯进入外界。我们运用灵视力与灵听力,就能随时知道外界的动静;若是想亲身一探究竟,就会脱离肉身,以星光体前往。我们想拜访谁就拜访谁;不用亲临现场,就能见识一切。我们拜访政治家、部长、哲学家、发明家,将想法注入他们实事求是的心智,他们则不知想法从何儿来。如果他们有强烈的成见与偏好,可能会屏除这些想法,但如果是明理的人,懂得明辨是非,就会听从这无言的忠告并从中获益。」

「如此说来,」我说,「你们教团对俗世的政治应该有深远的影响,但过去数千年来,你们为何不铲除某些残害世人的万恶之首?为何允许像尼禄与卡利古拉这类人魔存在?为何容许宗教裁判的迫害?为何让法国大革命这类骇人事件发生?为何不摧毁像法王路易十一这类恶人?」

「啊!」开悟者说,「正义律法确实存在,导致某些人遭到邪恶残害,但我们不能干预,因为那是人类演化的必要条件。外科医师为救人一命,得铲除癌细胞,格外痛苦;同理,为了使国家恢复健全结构,往往也必须大力涤净一番。祸终归是福,即使手段充满邪恶与腐败,背后也有天意。」

「尽管如此,」我插嘴道,「就我看来,你们仍能在某些个案插手,使这些人免受鲁莽之苦。」

他答道:「我们的确能把人类视为区区的机器人,让他们听令行事,却还自以为天性如此,但这么做有违我们的理念,也违反天道。因为依据天道,每个人的业都是自身造成的。我们可以给信徒建议,但严禁干涉其心智自由。」

「就算是这样吧,」我不放弃问道,「有些无辜之人所受的苦,不是因为自己所作所为;有些烈士志向远大,反而受凌迟至死。为什么不救他们呢?为什么要放任疯狂的暴民,将希腊女学者希帕提亚身首异处,或可耻地让圣女贞德被绑上木桩烧死?」

「这些人会获得报偿的。烈士的鲜血中将生出丰硕的果实。他们肉体所受的折磨,相较于终将获得的喜悦来说不算什么。尽管你们人类目光短浅,未必看得出来,但没有哪件事是一无是处的。再说,这些贤士往往会以奇迹般的方式获救。」

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加入玫瑰十字会的强烈渴望,但不敢表现出来。不过,上人读到了我的心思,他继续说:

「凡是符合必要资格的人,我们都接受他入会,但你也察觉到了,这些资格并非人人皆有,更不能任意给予。就连最低阶的神秘学者也知道,开悟者之所以是开悟者,不是靠他人提拔,而是自己努力修来的。」

「上人,」我说,「那些渴望修养灵性、成为开悟者的人,以各位为榜样,居住在隐僻之地,有更多时间不受打扰地集中思绪,进行内在冥思,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知道世界各地有不同国籍、不同信仰的人,但他们都相信,目前赖以生存的人类文明,无益于大多数人迅速提升灵性境界。一般人在尘世上有限生命里,一直努力获取的成就,如满足面子与野心、累积财富、享受性爱、肉体的舒适安逸等,并非生命的真正目标;他们相信今生仅是永恒存在的诸多阶段之一,尘世仅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提供条件让人人固有的神性成长发展,达到如诸位的高等生命,不再需要蜕变与死亡,进而获得永恒的价值。」

开悟者耐心听完我大发议论后,笑著说:「假如那些人成熟得足以离群索居,那就由他们去吧;但最重要的是,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必须拥有真知。只要人对各种俗世信仰和见解迟迟不肯放手,或人人之间仍有不同见解与品味,那恐怕你所提出的和谐社会终究不会那么祥和。

「不过我相信,即使是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隐僻之地的神圣智慧学院仍大有可为。只要你们的每所大学、神学院、学校、学会都教导真理,而非累积了数世纪的科学与神学误解及迷信垃圾,无疑就能带来莫大进展。就目前的文明发展来看,教育大众有两种方法,一是所谓的『科学』,一是所谓的『宗教』。就科学而言,其推论与揣测是以观察与逻辑为根据。科学的逻辑已相当好,但逻辑所依据的观察能力,却受限于人类不完美的感官机能,因此你们的科学是完全建立在表面幻觉上,是一种肤浅不实的科学。大自然内在生命的知识,远比外在现象的研究重要。

「你可不要误会,」他见我似懂非懂,于是接著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们的现代科学对自然之道一无所知。科学知晓它能看见、能理解的事物,但对于造成表面效应的根本缘由、或不可见的灵性起因,却知之甚少。科学深知存在的枝枝节节,而这只是圃验生命作用下的末端效应;科学对生命之树一窍不通,不明白生命之树是孕育一切瞬变现象的永恒源头。」

「你们的现代神学所理解的术语,全是建立在误解上。这些术语原本是要指称某些灵性力量,但你们的神职人员与门外汉不具有必要灵性力量,无法构想此类事物,所以没有正确观念。在他们心胸狭隘的观念中,将活跃于大自然工坊里的普遍原则与力量,矮化成人格化和有限的存在;那股神圣普遍的无限力量,被人类称为上帝,在无知者的心里被矮化为某种宇宙外神祇,凡人可说服祂改变意志,祂在尘世也需要替身与代表来替天行道。你们宗教所描述的,不是一个执行自身意志的活跃上帝,而是一个作古已久的无能神明,留下一群神职人员来代祂统治。

「你们的神学应该靠灵性力量来感知真理。但要上哪儿去找拥有灵性感知力的神职人员呢?谁又敢相信他的直觉,而非教会的官方教条呢?如果他胆敢提出个人见解与主张,就不能成为教会牧师,且会被归为异教徒。在你们的『知性』时代,一切都必须经过知性的检验,却很少人培养内心的直觉能力。结果是,当前的世代如同透过望远镜去看世界,或许看见了什么,却终究感受不到、也掌握不了真理,想当然耳,对大自然和人的概念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