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論心智原則的本性
生：我從您剛才引述的《佛教教義》中發現了一個矛盾之處，我想聽您如何解釋。您提到，五蘊（包括記憶）會隨著每一次新投生而改變。然而您又說，由五蘊構成的前世映象「必會存留」。我不太清楚留存下來的究竟是什麼，希望您能解釋。是什麼呢？僅僅是那個「映像」，還是那些「五蘊」，還是那個始終如一的自我（心靈）呢？
師：我先前解釋過，人的轉世原則、或稱神聖的人，在生命輪迴中是不可毀滅的：不論是心靈的思維實體還是空靈形體，都是不可毀滅的。所謂的「映像」，是指在天界期間承載著前世人格的靈性記憶，比如甲先生或者乙太太的，這是自我在世時認為的「自己」。既然天界只是塵世生活的延續，是已逝生命中少數幸福時刻的高峰與頂點，連成一系列未斷的序列，那麼，自我便會將自身等同於此殘存的人格意識。
生：這意味著雖然自我具有神聖的本性，卻在兩世之間處於心智模糊或暫時發瘋的狀態？
師：你要這麽說也行。我們認為，除了遍一實在外，其他都是幻覺——包括整個宇宙在內——因此，我們不認為 這是發瘋，而是看作是塵世生活非常自然的延續或發展。生命是什麼？是一捆五光十色的歷程，充滿著不斷變化的想法、情緒和見解。年輕時，我們常常熱情投入某個理想、崇拜某位英雄，希望能作為榜樣，創造輝煌；幾年後，當年輕時的激情漸漸褪去或淡去時，最先嘲笑這些幻想的人可能是自己。然後有段時間，我們認為自己的人格體現了內心的理想，完全融入並陶醉其中。一個五十歲的人仍與二十歲時相同嗎？內在的我或許依舊，但外在生活的人格已經完全轉變或改變。你會認為這些人的心智狀態轉變是發瘋嗎？
生：那你會怎稱呼？你怎麼解釋內在永恆性與外在無常性？
師：我們的教義能輕易的解釋此問題。答案在於我們心靈具有雙重意識，心智原則具有雙重性。我們有精神性的意識，也就是被菩提之光照耀的心靈，能夠主觀地感知抽象；也有感官性的意識，也就是低等心靈之光，與大腦和感官緊密相連。感官意識受限於大腦和感官，依賴於這些，並隨著大腦和感官的死亡而消失。只有精神性意識紮根於永恆中，生生世世存活，因此能用「不朽」來形容。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是一時的幻覺。
生：你說的幻覺是什麼意思？
師：在我們剛剛提到《論本體》一文中，作者很清楚地寫到：「我們所探討的理論（高等自我與低等自我之間的思想交流）能解釋為何我們所處的現象世界是幻覺，而大自然的精神層面則是真實的本體世界（實在層面）。人的永恆靈魂紮根於精神世界，比起短暫盛開、迅速凋零的現象世界更為真實；靈魂恢復活力，準備綻放新的花朵。若普通感官只能察覺此花朵，而根生長在無法觸及、無法目睹的大自然層面，那麼哲學家會說：「這些並非真正之花；它們並不重要，只是一時的幻覺現象罷了。」因為事物根源存在於另外的層面。
這就是我的意思。在這個世界上，盛開著短暫且易逝人格的生命之花，但這不是真正恆久的世界；找到意識之根的地方才是，是超越幻象、居於永恆中的根。
生：你所謂居於永恆中的根是什麼意思？
師：此根即是指此思想實體，即轉世的自我，不論你稱為「天使」、「靈」、或者力量也可以。在我們的感官意識中，只有直接源自此、或連接到此不可見之根的事物，才能共享不朽的生命。因此，每個人格中高尚的思想、念頭或抱負，由此根源孕育並滋養，必將永世長存。物質意識則注定消逝，因為這是有感知能力但較低等的「原則」（欲體或動物本能，受到低等心靈的映照）。當我們的身體陷入沈睡或麻痺時，高等意識便開始活躍。但對此經歷的記憶既微弱又不精確，因為是自動記錄的，而且常常連一點點印象也沒有留下。
生：既然你將心靈稱為一個「神靈」，為什麼心靈在世期間會這麼脆弱，反而被身體征服並受影響？
師：那我也可以反問你：「你們視為『眾神之神』的唯一上帝，為何如此脆弱，竟讓邪惡（或魔鬼）在他所有造物上獲得勝利，無論是上帝仍在天堂時，還是他投生塵世的那段時間？」你或許會回說：「這是奧秘，我們無法窺探上帝的奧秘。」然而，我們的宗教哲學並未禁止探討這個問題。我們認為，除非神靈直接化身降臨世間，否則任何的神聖原則都將受制於動盪且動物性的物質。在這個幻象世界中，異質性比同質性更佔據優勢，而當某個本質更接近於根源則（原初同質性）時，就越難在塵世上展現自己。精神性和神聖的力量潛伏於每個人類之中；一個人的精神性異象愈廣，其內在的神力量就愈強大。然而，只有少數人能夠覺察 內在的神，且通常情況下，我們先前被灌輸的觀念之中往往限制了上帝，從小便深植於我們心靈，因此若要理解我們的哲學頗具挑戰性。
生：那麼，我們的「自我」是我們的上帝嗎？
師：完全不是。「一個神靈」不是普遍的神，只是神聖火之海洋中的一個火花。我們的「內在上帝」，或者說「我們祕密的父親」，被我們稱之為「本體」，即阿特曼。我們的轉世自我的起源上是一個神靈，如同所有源自遍一未知原則的原初散發物一樣。然而，由於它「落入物質之中」，因而必須在整個輪迴中無休止地投生轉世，已不再是一個自由快樂的神靈，而是個可憐的朝聖者，走在此道路上尋回失去之物。下面引用《揭開伊西斯的面紗》（Vol.II.593）一書中《內在之人》一節的摘錄來更全面地回答：
「自古以來，人類一直堅信每個人體內都寄宿著個人的精神實體。這種實體或多或少被視為神聖，取決於與「至高者」之間的距離。當個體與最高精神越是緊密的結合，其命運將更為安寧，外部環境的危險也將減少。這種信念既不是偏執，也不是迷信，而是一種永遠存在的、本能的感覺，感知到另一個不可見的精神性世界近在咫尺，雖然外在之人對此感知是主觀性的，但對於內在自我卻是完全客體性的。此外，人們相信意志在決定行動時，受到外在與內在條件的影響。我們拒絕宿命論，因為這意味著盲目力量引領我們走向盲目的人生之路。然而，我們相信「命運」或者「因果」，人從出生到死亡都在自己周圍編織著這些細絲，如蜘蛛織網一樣；而所謂的命運，是由某些人所謂的守護天使來引領；或由星光體內在人引領，這往往是肉身或人格的邪惡之靈。這兩股力量同時引導著這個人，其中一個將會獲勝；這不可見的爭鬥一開始， 嚴厲而無情的補償和報應法則就會開始介入，忠實地遵循衝突的波動。當人們編織完最後一縷絲時，便纏繞在自己編織的網中，陷入了自己所創造的命運中。要麽像靜止的殼於巖石上固定不動，要麼像一根羽毛般，在自己行為引起的旋風中席捲而去。』
這是人的命運，即真正的「自我」，成為物質的征服者。
意識的複雜性
生：請您跟我談談心靈的本質特性，以及肉體五蘊與心靈的關係。
師：心靈的性質神秘、千變萬化、無法掌握，與其他原則之間的關聯模糊不清，難以理解、也難以解釋。心靈既是一種「原則」，也是一個「實體」、個體性或者自我。是一位「神靈」，註定要經歷無盡的輪迴，每次投生都要負責，每次投生都要受苦。即便在歐洲，也有成百上千的人完全理解這一切，不僅完整地理解自我，還理解許多方面。我必須從頭開始介紹這個「自我」的譜系，才能讓你更明白。
生：請說。
師：想像一下，有一個「靈」或天上存在，無論我們怎麼稱呼，有著神聖的本質，卻尚未純粹到與萬物合一，因此，他必須淨化自身的本性，以達到最終目標。這只能通過「個體化」和「人格化」來達成，這也就是說，它必須從精神和肉體兩方面，逐一穿越多元或分化宇宙中的每一種體驗和感受。它必須從低等界的經歷開始，逐漸登上人類界中越來越高的存在階梯。它最根本的本質是「思想」，複數形式被稱為「（普遍）心靈之子們」。在神秘學中，這種個體化的「思想」被稱為人類真正的自我，是被囚禁在肉骨之中的思維實體。這確實是精神性實體，而非物質性；此實體是轉世的自我，使人類動物性物質活化。然而當心靈被肉體所束縛、或者說投生時，本質會呈現出雙重性：也就是說，那永恆的神 聖心靈的光芒作為個體實體，呈現出雙重屬性：（a）與生俱來的本質特徵，即嚮往天上層面的心靈（高等心靈）；（b）人類的思維屬性，或動物性的思考，因人類大腦的優越性而能合理化，趨向於欲體的或低等心靈。前者朝著菩提向上，後者則朝著激情和動物慾望而墮落。低等心靈在天界無法立足，也無法與神聖三位一體相關連而升至心靈極樂。然而，低等心靈無法對自身負責，因此自我作為心靈實體，就必須為低等心靈所犯的錯誤負責，就如同父母要為孩子的過錯負責一樣。
生：這裡的「孩子」指的是人的「人格」嗎？
師：是的。「人格」與身體一起消亡的說法並不全面。身體只是A先生或者B女士的外在代表，將連同可見的物質五蘊一同消失。但是A先生或者B女士在世時的靈性體驗，包括最高尚的願望、摯誠的愛、無私的本質，都會在天界期間依附於他的「自我」。人的「自我」是塵世之人的精神性部分，而此人已不在世。演員如此投入剛扮演的角色，以至於在整個天界之夜都夢見了它，這種夢境一直持續到他重返人生舞台、扮演另一角色為止。
生：為什麼你所謂跟人類歷史同樣古老的教義，在基督教神學裡沒有一席之地呢？
師：你錯了，這個概念曾出現在基督教的教義中。然而，後來的神學使其變得面目全非，其他宗教也有相似情況。神學認為的「自我」是上帝在人誕生時派遣的天使，負責看照我們的靈魂。在神學中，靈魂因為身體和思想的錯誤而懲罰，且這個「天使」不會承擔可憐「靈魂」犯錯的責任。而這個「靈魂」是上帝的非物質氣息，是他的創造物，經由一些最驚人的智力戲法，「靈魂」注定要在物質地獄中燃燒而不被吞噬（根據現代英國特土良的口才和火熱的表達，它具有"類似石棉的性質"），而「天使」則闔上白色羽翼並留下幾滴眼淚後，逍遙法外。看啊，這些就是我們的「主掌之靈」、「仁慈的使者」，曼特主教說：
「他們被派來幫助受救贖的子嗣，我們犯罪時，他們感到悲傷；我們悔改時，他們則喜悅。」
然而，顯而易見的是，全世界所有的主教們，無法一勞永逸地定義所謂的靈魂及其功能，就像正統信仰中找不到一絲邏輯的影子！
生：基督教徒可能會對你說，儘管在正統教條裡，罪人和唯物主義者會在真實的地獄裡受罪，但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前，也給了贖罪機會。而且他們也沒有教導人會湮滅、或者人格消失，兩者意思一樣。
師：就算基督教會不這麼認為，但耶穌曾教過。若將耶穌置於教會之上便會如此認為。
生：耶穌教導過類似的內容？
師：確實如此，任何一位博學的神祕學者、甚至卡巴拉主義者都會這麼說。只要不執著於字面意思、或能從秘義的角度去看的話，耶穌或是第四福音書都教導輪迴以及人格消失。在聖約翰福音書第十五章第一節和第二節中，所比喻的不正是人的高等三元組嗎？阿特曼是「園丁」，菩提（精神性自我，或克里斯托斯）是「葡萄樹」，而人的動物性靈魂（人格）是「枝條」。『我是真正的葡萄樹，我的父是「園丁」。凡屬我不結果子的枝子，他就剪去...枝子若不常在葡萄樹上，自己就不能結果子；你們若不常在我裡面，也是這樣。我是葡萄樹，你們是枝子...人若不常在我裡面，就像枝子丟在外面枯乾，人拾起來，扔在火裡燒了。』
這是我們對此的解釋。我們不相信神學中所謂地獄之火燒毀那些枝條，我們認為「園丁」是那無盡、非人格的原則，而「葡萄樹」是人的精神性靈魂，即「克里斯托斯」，而「枝條」代表了新的投生。（在秘儀中，「父親」是聖師，他種下了葡萄樹。每個符號都有七把鑰匙。揭示出多層面世界的人被稱為「父親」。）
生：你有什麼證據能支持如此隨便的詮釋呢？
師：這不是隨便說說，而是符合通用符號學的詮釋。赫爾馬斯說「上帝種植了葡萄園」，即創造了人類。在卡巴拉中，「長者中的長者」或「長臉者」種植了一個葡萄園，葡萄園象徵著人類；而葡萄樹是生命的象徵。因此，「彌賽亞王」的靈從創造世界開始，就用來自上面的葡萄酒來清洗他的衣服。（《光輝之書》第四十章第10節）彌賽亞王就是自我，用來自上層的酒（菩提）來清洗他的衣服（即他轉世時的人格）而凈化。亞當是「血」。《利未記》第十七章：肉體的生命在於血液（靈魂）。亞當卡蒙就是獨生子。諾亞也種植了一個葡萄園，寓意著未來人類的溫床。我們在《拿撒勒法典》中也發現相同的寓意。七棵葡萄樹孕育而生—即是我們的七根種族和七位救世主或佛--從伊卡巴爾-齊沃中孕育而出，而費爾霍拉巴為此澆灌。（《拿撒勒法典》，第三卷，第60、61頁。）當受祝福的人在光之生靈中升起時，他們將看到生命之主伊瓦-西沃和最初的葡萄樹。（同上，第二卷，第281頁。）這些卡巴拉式的隱喻自然在《聖約翰福音書》（第十五章第一節）中重複出現。
即便其它哲學無視我們的七重劃分，但他們也同意，在人類系統中，自我或思考的人被稱為邏各斯，或稱為靈魂國王和精神王后所生的兒子。一本神秘學著作寫到：「心靈是國王和王后的養子。」（相當於阿特曼和菩提）。心靈是柏拉圖筆下的「人-神」，為救贖物質而將自己釘在空間（指生命輪迴期間）。他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投生，引領人類走向完美，並留下空間讓低等形式能發展為高等形式。他一生都在不斷進步，並幫助物質自然界進步；即便在罕見情況偶爾失去其中一個人格（完全失去靈性火花），也有助於個人的進步。
生：如果「自我」需要對人格的過失負責，那麼是否對於人格的喪失或徹底毀滅也要負責？
師：完全不需要，除非自我什麼也沒做，任憑此可怕命運發生。如果自我做了種種努力，但它的聲音，即我們的良心的聲音，卻無法穿透物質之牆，物質的不完美性導致了愚鈍，同屬大自然的失敗。自我因失去天界而受到了充分的懲罰，不得不幾乎立即投生為人。
生：這種失去靈魂的理論--或者你所謂失去人格--與基督徒和通靈主義者的理想理論相悖，只有史威登堡在一定程度上採納並稱為靈性死亡。但這些人永遠不會接受。
師：這絲毫不能改變自然界的事實，也不能阻止這種事情偶爾發生。宇宙和其中的一切，無論是道德上、心智上、生理上、心靈感應上還是精神上，都建立在完美的平衡與和諧法則之上。如前所述（參見《揭開神秘的伊希斯》），在星球的和諧旋轉中，若沒有離心力的作用，就不可能顯現出向心力，所有形體的進展都是自然界中這雙重力量的產物。精神（或菩提）是離心的精神能量，靈魂（心靈）則是向心的；若要產生結果，兩者必須完美地結合與和諧。若塵世靈魂受中央吸引的向心運動遭到破壞；被無法承受的物質所堵塞、阻止它進步，那麼整體的和諧就會被破壞。人格的生命，或稱理念的映射，只有在雙重力量的支持下才能延續。每次的轉世或人格生命中，需要菩提和心靈的緊密結合，最輕微的偏離和諧都會破壞它；當被破壞得無法挽回時，兩種力量就會在死亡的那一刻分離。在短暫的間歇期內，人格形體（無論稱為「欲體」或「幻體」）的靈性開花依附於自我，跟隨自我進入天界，將臨時的人格色彩賦予那永恆的個體性；低等部分則留在欲界並逐漸消亡。在那些完全墮落、沒有靈性和無法挽救的邪惡之人死後，來到了關鍵、至高無上的時刻。如果內在自我（心靈）在生前，曾努力將神聖菩提的一絲微弱光芒與人格中某些部分結合，卻失敗了；如果這種光芒被隔絕在不斷增厚的大腦外殼之外，一旦精神性自我（心靈）從肉體中解脫，就會與空靈的人格殘餘完全割裂開來；之後欲體會被塵世吸引，被捲入、停留在我們稱為欲界的冥府中。這就是耶穌所謂從葡萄樹上剪下的「枯枝」。然而，毀滅從來不是一瞬間的事，有時可能需要幾個世紀才能完成。但是，人格會與其他人格的殘餘一起留在欲界，一起成為空殼和亡靈。正如《揭開伊希斯的面紗》中所說，這兩類「靈體」，即空殼和亡靈，是「靈體實體化」舞臺上的「明星」。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是投生的自我；因此，這些「親愛的逝者」中很少有人知道關於轉世的事，從而誤導了通靈主義者。
生：《 揭開伊西斯面紗》的作者不是被人譴責說反對輪迴的嗎？
師：那是因為理解錯誤。在此部作品發表時，英國和美國的靈媒界沒人相信輪迴，關於轉世的論述，主要是針對法國通靈主義者的理論，既不符合哲學邏輯，也荒謬至極，而東方的教義卻是邏輯清晰，其真理自證明顯。阿朗·卡爾代克派相信死後馬上隨意的轉世。他們認為，死去的父親可以投胎成為自己將出生的女兒等等。他們沒有天界、因果或者其他的哲學基礎，能擔保或者證實一次次轉世的必要性。而《揭開伊希斯的面紗》的作者怎麼可能反對以因果為基礎的輪迴說呢？兩世之間的間隔可以是1000到1500年不等，這是佛教和印度教徒的基本信仰。
生：那麼說你完全否認唯靈論和通靈主義者的理論了？
師：沒有完全否認，只是否認他們所基於的信仰。兩者都建立在「靈體」告訴他們的內容之上；但彼此也互不贊同，如同神智學不同意這兩者。世上只有一個真理；當我們聽到法國幽靈大談輪迴，而英國幽靈否認並譴責輪迴，我們認為法國和英國的「靈體」都不知所雲。我們與通靈主義者和靈媒們一致同意「靈體」的存在，是具有或多或少智能的不可見存在。在我們的教導中，這些存在的類型和種類繁多，但他們認為全都是死者的「靈體」，而據我們所知，這些死者的「靈體」大多數只是欲體的空殼而已。
生：您好像對靈體很不友善。既然您已經向我闡述了您的觀點，且認為降神會中不可能與離世靈體（或稱「亡靈」）直接交流，你能再說明，為什麼神智學者一直都在強調與靈體交流和通靈是危險的呢？
師：我們必須這麼做。起碼我是這麼做的。我非常熟悉這些看不到、卻是實實在在、不可否認的「影響」，至今已超過五十年，上至有意識的元素精靈、有的是半意識的空殼，下至完全無知無覺的各種幽靈，因此我對自己的觀點有一定的發言權。
生：你能舉例為什麼通靈是危險的嗎？
師：談論這些可能會超出時間。每個因都要用產生出的果來判斷。回顧這個世紀美國重新出現靈媒運動，將近五十年的歷史，請自行判斷，這對參與者帶來更多的益處還是害處呢？請你理解，我不是反對真正的通靈主義，只是反對借用此名義的一個近代潮流，以及為了解釋這些現象而發明的「哲學」。
生：你一點都不信那些通靈現象嗎？
師：正是因為我知道靈體真實存在（除了一些造假情況之外），真實得就如你我都活著一樣，我才會如此地反對他們。這裡指的只是實體化的現象，不是指心智上或者心靈感應的現象。物以類聚。我認識幾個心靈高尚純潔的人，很多年來都受著一些高等「靈體」的指引甚至保護，不管是逝者的靈還是行星神靈。但是這些智能體並非在通靈會上出現的靈。只有在罕見且特殊的情況下，這些智能體才會因個人過去因果而被磁性地吸引。若只是坐在通靈會上「等待出現」，是不會吸引這些智能體的。人們參加通靈會只會向一些「幽靈」敞開大門，這些有好有壞，而靈媒一輩子都是他們的奴隸。我厲聲反對的是這種類型的通靈和人鬼的交流，而不是靈性神秘主義。靈性神秘主義是高尚和神聖的；而現在的通靈就跟兩個世紀前一樣，許多巫女和巫師都深受其害。如果你讀格蘭威爾或者其他作者的關於巫術的著作，你就會發現書裡描述的與十九世紀「通靈主義」所發生的實體化現象幾乎完全相似。
生：你是說這些都是巫術而非他物嗎？
師：我的意思是，所有這些與死人打交道的事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去做的，都是「亡靈法術」，是十分危險的實踐。自摩西以前的年代，所有睿智的民族都將死者復活視為一種罪惡與殘忍，因為這麼做會打擾亡魂的安息，干擾他們向更高境界的進化發展。古代智慧都大聲譴責這種行為。我再重複一遍十五年以來一直在說的話：這些所謂的「靈體」，有些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鸚鵡學舌，重複靈媒和其他人腦海裡的思想；而另一些真正危險的靈體，只會將人引向邪惡。這是不言自明的。如果你去阿朗·卡爾代克學派的通靈圈子，你會發現那裡的「靈體」強調轉世，說起話來像天主教徒。若你去英國和美國的「親愛逝者」的通靈會上，那裡的「靈體」從頭至尾都否定輪迴，並且譴責教導這些的人，是新教的觀點。所有最好的、最靈驗的靈媒，身心健康都受到極大損害。想想查爾斯·福斯特的悲慘結局，他死在瘋人院裡，完全瘋了；史萊德得了癲癇；英國目前最好的靈媒艾靈頓也患了癲癇。再回顧一下休謨，滿腹苦澀，他對於似乎有特異功能的人說從未說過一句好話，並總是批判其他靈媒。這名靈媒界的加爾文，多年來一直因為與靈體交流受可怕的脊柱病的苦，死時一踏糊塗。再想想可憐的華盛頓·歐文主教，我在紐約時認識他時僅十四歲，毫無疑問是個靈媒。確實，這位可憐人在他的「靈體」上偷得了先機，並將此命名為「無意識的肌肉動作」，不僅讓高等學識和科學上的愚人們欣喜不已，也讓自己的口袋更為充實。但對於已故之人，我們不應說壞話；他的結局是悲哀的。他努力隱藏自己的癲癇發作--這是真正靈媒最主要和最強烈的癥狀—然而在驗屍時，誰知道他是死了還只是出神呢？如果路透社的電報可信的話，他的親屬堅持他還活著。最後的例子是資深靈媒、現代通靈主義的創始人和主要推動者--福克斯姐妹。在與「天使」交流了四十多年之後，「天使」把她們變成了不可救藥的傻瓜，她們現在在公開講座中，否定自己畢生的研究和哲學，稱之為一場騙局。我想問你們，是什麼樣的靈體才會促使她們這樣做？
生：但這種推論是正確的嗎？
師：假設有一間歌唱學校，若連最好的學生都因用嗓過度而破音的話，你會得出什麼推論呢？你會認為這個學校的教育方法是錯誤的。同樣地，我舉出最好靈媒的命運例子，得到公正的結論。我們只能說：對於此主題感興趣的人，可以觀其果而知其樹，並且從中吸取教訓。神智學者一直將通靈主義者視為兄弟，同樣擁有探索神秘的內在傾向，然而他們一直視我們為敵人。我們擁有一套更古老的哲學，不斷向他們説明和警告；但他們卻用各種方式來詆毀我們的動機。不過，一名最優秀的英國通靈主義在嚴肅的談論他們的信仰時，觀點與我們相同。聽聽奧克森在承認此事實說道：「通靈主義者太過專注於外界靈體對我們這個世界的干預，而忽略了自己作為投生之靈的力量。」我們說的正是同樣的話呢，那為什麼要詆毀和辱駡我們？從此以後，我們與通靈主義者再無瓜葛。我們現在回到轉世這個主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