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主要内容

第一樂章:第一幕

(A) 森林序曲

城堡外

——強大的太陽神(不能透露其祕密之名)——正若有所思地望著古堡遺跡,眼神熠熠發光,一如黃金天鈸

自城堡最後一位驕傲、殘酷的宗主在最終一戰中捨棄戰士魂,到他處領受天報以來,已過了一千年。這三十六萬五千多個日子裡,豐饒的地球之羞慚地轉頭不看上方那鮮明的記號,那是神人們各升入適當歸處的家園。而地球這隻聖潔又成果豐碩的神,歷經滄桑、在星光點點的銀河草地漫步,也無力掩蓋這片瘢痕——那記憶中的殘酷暴行,不堪回首——仍被守望者的恢恢法眼看見,因為即使歲月荏苒,她仍深受留在花斑月表上的那片汙點困擾。但是,啊!就如音樂中的永恆返始,她不得不在夜晚過後的每日清晨,完成亙古不變的日間自轉,再次一覽無遺地向拉暴露那片不毛的廢墟——那原始過往的斷壁殘垣。過往那不加節制的野心、密謀、血腥處決,孳生了野蠻附庸的謀反叛變,起事推翻暴君,因後者鄙夷厭惡其奴才、以無情紀律勒令他們服從。同樣的事反覆上演,規律得像月之盈虧,使得整片地區的每寸土壤無不血流遍地,始終帶有可怖的印記。

在目光能及之處,樹立著古堡的牆垛門塔,但屋頂早已全部塌陷,護城河裡布滿了灌木,植物、花叢。樹木四處生長,一條小溪緩緩流過,灌溉著它們永遠飢渴的根,給予它們生命。

那城堡曾是一座煉獄,但如今周圍整片地區已荒廢了多個世紀,幾里之遙才可見一片農田或一間樵夫的小屋。它曾是當年那些封建君主自豪的家園,他們幾乎每天都全副武裝,帶著同樣窮凶惡極的奸佞與士兵,出門燒殺擄掠。如今,人人都對那座古堡或城跡敬而遠之,因為謠傳那兒夜裡有可怕的東西出沒,雖然沒人知道是什麼,不過只要一見就會馬上暴斃,所以沒人能活著回來,告訴大家夜裡發生了什麼事。

太陽神在這故事的一開端,尋思的就是這件事嗎?還是他正看著樹精與花仙忙於守護並照料自己的領地?你看那榆樹精穿著深紫色袍子,胸前掛著一把榆樹果狀的精緻金墜子,連著金鍊從玉頸垂下。再看看冬青仙子,一身墨綠衣衫綴滿了火紅色果實,發出星辰般的絢爛光芒。還有常春藤仙子,綠藤卷鬚纏滿全身,藤蔓上開著大如玫瑰的白花。白楊木守護神穿著絳紅長衫,深色髮絲中插著一朵奶白色的花。樺樹仙女是嬌艷欲滴的少女,美不勝收的長衫上,黃、綠、粉紅、藍等色彩水乳交融地化為難以言喻的圖案,而每種色調卻仍歷歷可見。還有一身紫衣的接骨木精,深藍裝束的花楸精,七彩打扮的松樹精,髮辮中別著一朵燦爛的花,如光環在頭頂閃耀。紫杉精的金衣中帶有天藍色,小精靈攀附著她,窩在她髮間,或坐在她肩上。所有這些和其他幾個奇妙的精靈仙子,存在於每棵樹、每朵花之中,在樹林和草叢間穿梭,彷彿跳著某種神仙芭蕾。他們似乎都擁有相同的特質,渾身散發出火一般的光芒,彷彿內在有種非塵世的聖光閃耀著。仙女們在微笑之河的船歌伴奏下跳著芭蕾,所有植物不論大小,也歡樂地翩翩起舞。

空氣中迴盪著百靈鳥與黑頭鶯的悅耳音符、金翅雀與紅雀的輕快鳴轉,偶爾夾雜著知更鳥的哀歌,如贊坡尼亞風笛或木笛聲般淒美。一個仙子像灑落的琶音般,融入絲絨般滑順的中音長笛聲中。

黃楊樹精穿著深奶油色長袍;萊姆樹精披著金鑽般的亮黃外衣;梣樹精衣上的深紫色向下淡化為柔和的紫紅色。水苦蕒精一身淺綠,頭上彷彿籠罩著一層白色薄霧;丁香仙子金光閃閃;橡樹精一身深金色,如太陽神拉本身一般光芒萬丈,因為過去橡樹代表著地球上的眾神之火。所有仙子、精靈、守護神和樂融融地在一起,華麗秀美,不受人世的紛攘掠奪所擾,舞姿曼妙,蝴蝶在空中跟著那無聲的無詞歌起舞,彷彿牠們唱著無言的五月之歌——輕靈的升F小調〈五月歌〉,調音成金色、溫暖、陽光的A大調,以森林的幽幽呢喃伴奏。遠處聽得見牧羊人的輕柔笛音;他吹著迴旋曲呼喚心愛甜美的牧羊女,讓音符乘著西風飛到她耳邊。

但忽然間,兩條微弱的人聲響起,年輕人高亢的歌聲倏地飄來。樹精花仙靈敏地浮在空中,再優雅無比地飛入他們的樹與花中隱身;連蝴蝶也消失無蹤,只剩下嗡嗡歌唱的一群蟲子,牠們的妻子正操勞著家務,照顧後代,牠們卻與不事生產的同類吆喝作樂;小河傳來青蛙的嘓嘓聲,彷彿牠們是一群癟腳的豎笛演奏家,忙著排練卻始終達不到專業水準。

仙女和其他自然精靈也聰明地退回自己的天地,因為讓凡眼看見他們的倩影不太妥當,人類也許會一如既往,出口成髒地嘲笑他們。

這時,從樹林裡走出了兩個孩子,女孩年約十二歲,名為杜瑟,男孩十四歲,名為法爾尼。杜瑟有點戰戰兢兢,因為兩人來這兒是要看大人不准他們看的廢墟,如果父母知道了,她會被臭罵一頓。但法爾尼一點也不怕,他驕傲地擔任杜瑟的嚮導與保護者,因為是他說服她來的。她盯著那座古代廢墟叫道:

杜瑟:噢,我們實在不該離家這麼遠;就跟你說,我媽囑咐我不准靠近這座古堡。聽說這裡有邪靈盤據,日夜不去;我們回去吧……我怕!

法爾尼:別怕,傻瓜!這些廢墟不過是一堆古老的石頭,世上才沒有鬼咧;我以前來過,從來沒遇到什麼鬼!就算遇到了,我也不怕那些愚蠢的老鬼!我爸說這裡的鬼故事只是迷信,他是對的!這裡不會出什麼事的。

杜瑟:但你和你爸根本什麼也不知道;你們搬到這兒來才沒多久,不比我們清楚過去發生了哪些恐怖的事。(快哭出來)我想回;我不喜歡這裡,我怕!

(兩人身後冷不防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

米塞拉:這兒風和日麗的,有什麼好怕的呢,親愛的小姑娘和勇敢的年輕人?你們看太陽如此耀眼,蟲鳴鳥叫,還有蝴蝶在空中飛舞。

(此話一出,四周便詭異地一下子安靜下來,連前一刻還在酣暢歌舞的蟲子們,也消失得了無蹤影,樹木似乎拉長了它們的森林之耳,以免漏聽了任何動靜。孩子們嚇了一跳,四處張望,看到一位吉普賽老婦人坐在大橡樹下。那老婦人繼續說:)

米塞拉:過來吧。

(她用老邁的雙手召喚兩人,杜瑟打算逃跑時,老婦人咯咯笑了出來。法爾尼伸手把杜瑟拖回來。)

法爾尼:別這麼膽小!來吧,聽聽看這老夫人要說什麼。(杜瑟不甘不願地被帶到吉普賽老婦人面前。)

法爾尼:我們過來了,夫人,您有什麼事?

(吉普賽老婦又咯咯笑了起來,拿拐杖敲著地面說:)

米塞拉:沒什麼好怕的,可愛的小姑娘;只要我人在這兒,就不會有鬼,我也無意吃掉你們。妳不是和這好男孩在一起嗎?他要對付我這虛弱的老東西易如反掌。再說了,親愛的,現在光天化日的,鬼只會在夜裡出來遊蕩,且就算此時有哪隻腦袋空空的小鬼想作怪——老米塞拉知道怎麼對付他,我這吉普賽皇后可不是浪得虛名。坐下吧,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坐在橡樹葉下;每片小葉子都會化為一盞小燈,映出妳長大後有多美。親愛的小姑娘,妳的法爾尼對妳柔情似水,不過我不該說這麼多吉普賽語,你們會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孩子們坐下,她繼續說道。)

米塞拉:告訴我,你們喜歡這片漂亮的樹林嗎?它有美麗的河邊花朵、老樹,還有那座偌大的古堡,城堡裡曾生活著和現在的法爾尼一樣英勇剽悍的男子,而法爾尼未來還會更強壯威武。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人們根本記不起他們確實存在過的那時候,他們連妳頭上的一根頭髮都不敢動——儘管他們無惡不作。而如今斯人已逝,他們的骨骸更是連一丁點兒也沒有留在世上,那就更是無法傷害妳或任何人,因為他們連可以拿來傷人的東西都沒有了!法爾尼說得沒錯:這裡沒什麼嚇人的東西,更不用怕我……雖然我讀得到妳的心思,知道妳懷疑我是女巫;上帝祝福妳這小人兒。但可憐的米塞拉只是個喜歡和如你倆這般的好孩子講講話的孱弱老太婆罷了。

(在這吉普賽人的魔力下,杜瑟漸漸忘了恐懼,老婦人見她卸下心防,便說:)

米塞拉:我們就忘了久遠以前死在這裡的那些人吧,來談更美好的事。告訴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們,生長在這兒和其他地方的植物對人有什麼好處?你們知道樹木與花朵的特別性質嗎?它們能治療無知的蒼白病人身上的疑難雜症,他們無知是因為他們沒有吉普賽人的知識,且看不見大自然在他盲目的眼前四處散布的好東西。想不想聽我透露一點吉普賽人的祕密呢?這樣你們碰到病痛才知道怎麼幫助自己和他人。別怕,儘管告訴我你們想知道什麼。

杜瑟:我想知道花朵的祕密。

法爾尼(很快插嘴):我想多認識樹木!

米塞拉:很好。但女士優先喔,年輕人!愈早學會這教訓愈好;一旦你充分領悟了這句老生常談的涵義,你的成長之路就會好走多了。

(她又兀自咯咯笑了起來,在這同時,附近竟響起了牧神潘恩最喜愛的一種奇異的芹笛聲。)

杜瑟(半是懼怕地小聲問道):那是什麼?

米塞拉:噢,牧羊人吧,大概正想著他的牧羊女。

法爾尼:妳說什麼?

米塞拉:噢!我又忘了自己不該說吉普賽語;他們是一對牧羊人和牧羊女。你的深色頭髮和瞳孔看起來像極了混血吉普賽人——害我一直以為是在和自己人講話呢;不過不管這,我們回來談花吧。

首先要知道,每株植物不論大小,都有特殊的使命要完成,發自內心喜愛任何植物或樹木,就能讓你置身天堂。只有傻子才懷疑這點,因為你在鄉野發現的每株植物,在外表之下,都蘊含著一些額外的特質——但沒有「眼力」的人是看不出來的。我所謂沒有眼力的人、是指對內在之美盲目的人,也就是看不見萬物真靈、平平凡凡過完一生的普通人。他們只看得見外表,也就是生命的外殼,但並不明白那容器裡裝著什麼。每株植物與樹木(當然,樹木也是植物)都有靈,有守護天使,它在地球生長時,也同時在人類所謂天堂的高處生長,而天堂的一切無不美過凡間萬物。

法爾尼:那動物呢?牠們也同時在兩個地方嗎?

杜瑟:還有人類又是如何呢?

米塞拉:你們兩個別這麼急!動物並非如此,但某些鳥類和某些漂亮的昆蟲如蝴蝶等,確實是的。

法爾尼:那蛾呢?蛾也屬於天堂嗎?

米塞拉;不!蛾屬於大自然的夜晚面,所以是存在於塵世之外的暗處;蝴蝶則屬於有光的地方。

杜瑟:那所有人類也都屬於囉?

米塞拉:不是所有人。有些男女屬於的領域,那是他們真正的家園,但也有很多人屬於陰影或黑暗之地,他們暫時來到塵世,是為了折磨並嘲笑他人。植物外殼內居住的是理念的植物,如果是善的便是居於高等層面。但就像地球上有惡人,地球上也存在著邪惡的植物,它們和蛾一樣,都屬於黑暗之地。我們看著一株植物時,無論那植物是善是惡,我們看見的都僅是其真實本性的影子。而一朵花或一棵樹的內在,可以成為人內在(人的較高層面)的療方。

杜瑟:要怎麼做?

米塞拉:人生病的時候,不論是心靈還是身體生病,或兩者皆病,都應凝想著那株可以治療他的植物,要把自己的內心與那株植物的內在力量融合在一起。

杜瑟:但他如何知道要凝想著哪株植物才對?

米塞拉:我來告訴妳。假如你睡不著,焦躁易怒,或是妳擔驚受怕,甚至是妳心情沮喪到想離開人世,那照我剛說的話做,聖約翰草的高靈就能帶給你慰藉。同樣的,白屈菜靈能治癒任何皮膚問題。請以共感與愛來凝想它的花,接著凝想有毛病的那塊皮膚,就能在花的療效與你的皮膚問題之間建立祕密連結,很快就能痊癒。

老鸛草能治癒任何發炎;酢漿草能治療癌症,後者也可以用老鸛草的外部部分來治療。把葉子搗碎,塗在一張濕牛皮紙上,再將它擺在農場火爐的熱灰下,小心別燒著了紙。這樣包在紙裡的碎葉子就會融化成軟漿。接著將軟漿塗在癌症的傷口上,不久它就會痊癒,留下一個乾淨的洞,很快就會癒合。在天界,這株植物能給予生命與精力,有人說它就是天堂的生命之樹。照我說的方法,建立人類與有毒植物之間的連結,那人內在的任何毒素都會融化,被那株植物吸走。例如聖誕玫瑰——曾是某大陸上最著名、生長最茂盛的一種花,儘管那片大陸早已被飢渴的海洋吞沒(如今人們稱它為亞特蘭提斯)——如果照上面說的做,這種聖誕玫瑰能治癒瘋狂。

杜瑟:那麼天堂裡的植物如何存活?它們也像人間的植物那樣,以根吸取營養嗎?

米塞拉:不,孩子;在那裡,它們以神聖精華維生,那種精華飄浮在天界各處。它們汲飲或吸收神聖精華,不必靠根來吸收食物與水。

杜瑟:那我們進天堂後,要怎麼找出它們?它們看起來會和在人間一樣嗎?比方說,那裡的罌粟是什麼樣子?

米塞拉:罌粟是少數在天堂和人間看起來一樣的植物。但妳若在天堂看見荊豆,妳會看見它周圍有一片褐色光輝——又稱氣場。同樣的,杉葉藻四周也有一團深紫色雲霧。小巧的毛茛在天界看起來亭亭玉立,有紫色的莖、三層黃色花瓣,花心是深紅色。那裡的銀蓮花有血紅色的根(雖然天界植物不靠根吸收養分,但還是要有根才抓得穩),莖偏短,枝幹一開始是深紫色,抽高後便逐漸轉藍;但葉子是綠色。牡丹周圍是一團如光環或光暈的燦爛金光,一如你在繪畫中見到的聖人頭上的光。

法爾尼:妳還答應了要談談樹木!杜瑟已經「優先」得夠久了,妳不覺得嗎?

米塞拉:孩子啊,你這小紳士也真沒耐性;我現在就來滿足你的好奇心吧。好了,說到樹木呢:花楸有助於抵抗惡魔的影響力,消解壞人與黑魔法的詛咒——因為世上總有這類惡人啊,孩子。家裡一定要常備這種樹的一部分,馬廄裡也一樣。用枝條繞成小圈,掛在人或動物身上,就能保護他們不會猝死。屋子門口掛大枝幹繞成的圈,可以防範女巫、巫師的詛咒、甚至惡靈入侵。如果你用它的枝葉編成一個小十字架,擺在枕頭下,入睡後就能做重要的啟示之夢。這些都是必須知道的事,要擁有真正的智慧,就要親身鑽研大自然,如同天主基督擁有這種知識,你可以從他談論生長在陸地上的事物的方式看出來。

如果有人痛風很嚴重,他應該親自(或請他人代勞)在日落剪下花楸的一段柔軟小枝,裹著痛風部位十二小時,讓枝條直接接觸皮膚。然後再將那段枝條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深深埋進土裡。待枝條腐敗分解後,痛風也就隨之消逝了。

把赤楊樹的葉子敷在腳的傷口上——即使腳在流血也無妨(不過要先把腳和葉子洗乾淨)——就能吸走所有疼痛和倦怠。若你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心與赤楊樹靈融為一體,就能開啟新一輪的存在、健康與思維。如果你想治療他人的癲狂,請善加運用你所有的意志,將樹的精華轉移到病人體內,就能治癒他了!

同樣的,接骨木能吸出所有疾病或不適,帶來健康與安好。

萊姆樹在天界有非常特殊的重要性。它從莖到幹都是迷人的黃色,整棵樹彷若一座蒸餾廠,每個管孔都汨汨不絕滲出最上乘的瓊漿玉液。這是覺悟之靈所仰賴的食糧,是異常神聖的奧祕,十分獨特而絕妙。紫杉也流淌著同樣的瓊漿玉液,供天界中仙子般的存有食用。人間的紫杉精華也能加強人在塵世上的心智。在天界,榆樹能憑此而果實纍纍;在人間則能治癒極端的倦怠與虛弱。

黃楊樹能讓丈夫或愛人忠貞不渝;它也能舒緩胸痛、呼吸困難或心臟問題,肺部也能從其內在精華獲得滋補。

冬青是一種很特別的樹,要讓它發揮最佳功效,就要把它種在屋子四周,才能造福全屋子的人。冬青就是所謂的太陽樹。生命受太陽掌管的人,應該將太陽樹種在屋子南側;生命受火星掌管的人,要種在西側;生命受土星掌管的人,則要種在東側。它有助於治療喉嚨痛、心臟窄縮、脊椎問題、間歇性發燒,如果使用妥當,連對震顫性譫妄也有效。

常春藤是智慧永生的保障,能治癒幻覺與失眠。常春藤是一種木星植物,和藤蔓相反——藤蔓代表著笑鬧、享樂,與低等本能有關。常春藤的果實也和一個很重要的祕密有關:東方賢人知道如何加入蜂蜜,調製出名為「蘇摩」(Soma)的漿果飲料,這是他們獻給神明祈求永生的供品。

但要小心白蠟樹,那是一種邪惡的樹;如果你定睛看,會發現它的枝幹末端有一團黑霧,是樹木本身散發出來的——那是給有「眼力」的人的警告。從它的葉子落下的雨水,能殺死想在它底下求生的每株植物。

樺樹能強化神經,尤其是腦部,如果你取它的枝幹內側樹皮泡茶,其美妙滋味如同你在市面上所能買到的印度茶和中國茶,還有醒神清腦的奇效。要加強樺樹茶的功效,你還可以加一點白玫瑰花瓣和黃花九輪草的花。

如果在天堂看見白楊樹,你會大吃一驚。它的枝幹像巨翼伸展,樹頂呈巨大渾圓的球狀;枝幹頻頻來回顫動,永不止息。在專業草藥師的巧手下,人間的白楊樹樹皮可以強化心智,治療失憶、弱視與耳聾。它對胃、肝、腎也很好;只要凝想白楊樹,專心去它能如何讓你感覺更好就夠了。不要忘記,如果你喜愛一棵樹,並與其內在產生共鳴,那它就能從你體內吸去它需要的東西;如果你知道那祕密何在,每次你走到那棵樹旁邊,它就會帶走你身上的病痛。其實呢,你甚至不需要親自走到那棵樹旁!只要在心中描繪出它的形像,就能與它連結,讓它治癒你的疾病。白楊樹可由此帶走你的任何心病,因為它是土星之樹、死神之樹,以靈魂的病痛為食……因此,如果你悲痛不已,可尋求白楊樹的撫慰。

每棵樹裡都住著自己的樹靈,若人沒有這麼粗神經,也許就能感覺到樹靈的存在。這些樹靈強大的力量能幫助你,只要你照上面說的方式好好接近它。仙女、天使與精靈保護著大自然的偉大祕密不受侵犯;他們住在苔蘚、樹木、露珠、湖泊裡,也住在世間萬物中。如果凡人能從石縫植物中發現那祕密,他可能會大驚失色……不過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你們倆在成長過程中,應多學習觀察大自然中不可見的事物,這樣智慧就會突飛猛進,充滿偉大的想法和願景。每個念頭或想法都有生命與力量……力量大小取決於思考者的思想力量,不論好壞。要永遠以智慧為你的追尋目標。

我們現在坐的地方是橡樹樹蔭下,《聖經》裡稱呼橡樹為亞撒黑。這是朱庇特的樹,在古時候,多多納的橡樹守護著朱庇特的神諭。它確實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樹!掃羅和他的兒子們火化後都葬在基列雅比的橡樹下。朱庇特是空間之王與大自然力量的指揮者,他的樹(即橡樹)是強大的護符,它生長在哪兒,哪兒就有力量,橡樹愈多,力量就愈大。如果英國人知道真相,就不會砍倒那麼多大橡樹了,從前橡樹在這座美麗的島上遍地都是。

米塞拉停了下來。孩子們因為太專心聽這位吉普賽老婦人說話,所以沒注意到太陽已經隱身到厚厚的雲層後了,但這時天色突然暗下來,兩人意會到自己早該回家了。豆大的雨滴落下,杜瑟駭然大叫:

杜瑟:糟了,淋得一身濕答答地回家,不知道我媽會怎麼唸我了!我們快跑回家吧!恐怕要下起雷雨了。

米塞拉:沒錯,正是如此!快!趕快回家去吧!

法爾尼(大聲喊):幹嘛要跑?打個雷又沒什麼!

米塞拉:話別說得太快,我的小鬥雞!警告你啊,這場暴雨一來,會像地獄一樣,讓所有魔鬼統統出籠!來吧,杜瑟,叫妳的好情人快帶著妳回家;夠快的話,你倆只會淋得濕答答的;再晚可就難說了!跟著上帝走,好好照顧自己!

但法爾尼發起牛脾氣來。

法爾尼:你們兩個在擔什麼心?又沒什麼,風雨終究會過去的!

米塞拉:你太愛說「沒什麼」了,勇敢的小少年!「沒什麼」聽在我們吉普賽人耳裡是一種空話;如果你太常想著一切都沒什麼,等到真的「有什麼」時,你那頑固的小腦袋反而會什麼也想不出來。再說,你應該多為你的小姑娘著想,不要逞強。但我想你倆耽擱得太久了,這下最好再等等,孩子們;風雨隨時會來,到時會不停閃電打雷喔。

杜瑟(哭著說):但要到哪裡遮雨?暴風雨來了,我們不能就這樣待在樹下啊!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幾秒後響起了低沉的雷聲。)

杜瑟:噢!我好怕!我們要怎麼辦?會發生什麼事?

法爾尼(壯起膽子說):別傻了!不過就是一點雷罷了,不會有事的——打雷有什麼要緊呢?來吧,我們躲到古堡裡去,那裡應該蠻安全的……對吧,夫人?

他轉向吉普賽人。但孩子們嚇得目瞪口呆,因為老婦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杜瑟心一沉,啜泣了起來。

杜瑟:你看,我就說吧?這地方又可怕又危險,那吉普賽老婦人是個邪惡女巫,她是故意把我們留在這兒聽她說故事,讓我們困在風雨中的。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就在這時,一道猛烈的閃電劈下,轟地一聲,擊中了附近的一棵樹,樹就倒在兩人腳邊不遠處。雨如大雪崩傾瀉而下,孩子們被突然發生的一切嚇得倒抽一口氣。法爾尼抓著杜瑟的手臂,連拖帶拉地把她拉到城堡附近,躲在一座半廢棄的樓梯下,那是唯一有遮蔽的地方。杜瑟被接連不斷的雷電嚇得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法爾尼則保持著他這年紀的少年在這種情況下所能表現的平靜,坐在她身邊。地上還是乾的,四處長滿了瓶爾小草,散發出一種袪邪解厄的氛圍,保護這塊地方不受惡力侵襲;兩人能找到這地點,誠屬幸運。但哪個神智正常的人會在性命顯然受人力之外的存在操縱時(如果我們任其操縱的話),還有膽子談「運氣」呢?此時風雨仍在肆虐,天愈來愈黑,因為夜色很快降臨,迅速飛掠樹林上方的雲層加深了暮色。孩子們開始發冷,蜷縮在一起取暖,由於一切的發生讓他們疲倦至極,兩人不久就在彼此的臂彎裡睡著了。一會兒後,風雨漸弱,月亮從殘雲中露臉,照亮了廢墟。孩子們仍睡得又香又甜——不受打擾。

偶爾遠處仍隱隱迴響著風雨聲,低吼隆隆,彷彿天堂的鼓手用布蒙著鈴鼓敲擊,米塞拉可能會說,那是鼓手在向曾忤逆聖靈的萬惡黑暗之王致敬,召喚他和他的僕從們進入這深沉的大黑夜!彷彿是為了回應這風雨聲,樹林間出現了一列詭異不祥的黑色形體,有如某位古代神秘祭司君王,他們曾統領著某片大陸,而今日的復活島便是那片大陸僅存的遺跡。他們戴著如丹地蛋糕般的圓禮帽,帽紗垂下僵直的背,身上穿著法衣般的黑袍,外面披著白袈裟;他們臉朝著天,鼻長唇薄,耳朵耷拉著,耳垂下的飾物隨著他們莊嚴肅穆的步伐,如鐘擺般前後搖晃。他們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未來,對眼前的事物視若無睹,而那未來是一片撲朔迷離。他們穿過廢棄樓梯旁的大門,杜瑟與法爾尼就睡在那座樓梯下。他們在未知任務的驅使下前進,消失在樹林間時,廢墟卻宛若新生,城堡逐漸恢復了原本的輝煌。此時,從外頭已經再也看不到孩子們的身影了——他們對隨後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依舊沉睡——……因為外牆再度高升,此時杜瑟與法爾尼已在古堡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