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樂章——終幕

（C）平和的尾聲

破曉，天色變得清朗，黃金時代與其一切的福與美就此揭幕；但人類對前一夜發生了什麼事、未來又將如何，依舊渾然不覺。除了少見的鳳毛麟角外，世間男女對於那些居住在天上、身邊、漫遊於其腳下深處的一切，不正是如此盲目媽？日頭升起，世界在腳下微笑，美好得如同愛與美之女神阿芙羅黛蒂的庫瑞涅花園，位於歷史悠久的利比亞平原上；在那座仙女的愉悅花園中，仙子與精靈快樂地享受清晨，那清晨如明澈的天籟吹拂溪邊蘆葦，在樹間吟唱，如旋律優美的繆賽特舞曲，響起悠揚的小銀鈴聲，亦如小巧簡單如同晨歌的跑馬歌，輕吻著抒情詩繆思歐忒耳佩的笛子……黎明就這樣在樹林唱著它的伊奧利亞小調。

附近的山丘傳來牧人吹著召牛調的號角聲，水妖與地精、棕精靈與矮家精、水魔與仙女，都隨著鄉調或牧歌輕快起舞，附近的另一名牧人吹起蘆笛。

吉普賽皇后米塞拉坐在古橡樹下，看著睡在廢棄樓梯下的兩個孩子咯咯笑；這時他們醒了，驚訝地盯著四周。

杜瑟：噢！早上了，法爾尼！到家後我媽不知要怎麼念我了！

法爾尼：噢，別擔心。經過一夜風雨，他們見我們安全回到家，高興都來不及了。我會跟她說我們不找地方遮風擋雨不行，一切就沒事啦。

（兩人看見米塞拉。）

杜瑟：噢，法爾尼，那吉普賽老婦在那兒——還在那棵樹下！

米塞拉：是啊，親愛的；我還在。等你倆到我這年紀，就知道一點風雨和閃電根本嚇不倒我。來這兒和我這吉普賽老太婆喝杯茶再回家吧。

（兩人走向她。）

米塞拉（對法爾尼說）：拿著這水壺，勇敢的小少年（她拿水壺給他），幫老米塞拉裝點水來吧，我這把老骨頭已經走不快了。

（他走到河邊裝水，再拿著水壺回來。）

米塞拉：謝謝你啊，孩子。

（她敲火石，在石堆中生火，並將水壺擺在石堆上。）

法爾尼：您昨夜睡得可好，夫人？

米塞拉：噢，很好啊，一夜好眠，做了很多好夢。

杜瑟：我一個夢也沒做。

法爾尼：我也是！妳夢見什麼，吉普賽皇后？

米塞拉：噢，我夢到一個靈魂像流浪的船般迷航，在空中的強風吹襲下失去了羅盤與舵。

杜瑟：可憐的靈魂！

法爾尼：還有什麼，夫人？

米塞拉：我還夢到有人眼紅，打了一場爭奪榮華富貴與權力、但註定失敗的仗。

法爾尼：有一天我也會發達富貴，並擁有權力！

米塞拉：你會的，好孩子；我米塞拉說了算。但你也會是個和藹溫柔的人，你的小甜心會成為你的靈感。

杜瑟：妳還夢見什麼呢，親愛的米塞拉？

（米塞拉將燒開的水倒入茶壺，遞給兩個孩子各一杯茶。）

米塞拉（在孩子們喝茶時說）：我還夢見了如閃電般輝煌燦爛的他，如今已碎屍萬段，落入地底深淵。

杜瑟：很輝煌燦爛的人嗎？

米塞拉：是的！他擁有一身光芒與美，但因為驕傲自大而迷失自我。他曾美如一首詩、一段韻文、一首歌，但忌妒摧毀了他的天韻和聲，白色榮耀之歌變成了黑色死亡頌歌；那曲調聽起來猶如以一支破蘆笛吹出的粗笨濫調，一首五音不全的情歌。

杜瑟：我聽不懂妳說的話。

米塞拉：沒關係，去吧！偶爾想起我這老太婆米塞拉就好，祈禱時記得提到她啊。

杜瑟：我們會的，親愛的夫人；再見了！

法爾尼：再見了，吉普賽皇后；希望下次來時妳還在。（對杜瑟說）米塞拉說的對，我們回去吧。妳這愛哭鬼，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在這又老又破的廢墟裡不會有事的。有什麼好怕？什麼事也沒發生……根本什麼也沒有！！

（他們消失在樹林中，米塞拉坐在橡樹下對自己輕笑，抽著一支老舊的小型黑煙斗。）

旁白：

行星之間仍傳頌著那晚的英勇事蹟，述說著瑪德隆與塞巴斯提安諾如何呼喚宇宙大靈，而那兩個在戰火正酣時仍睡得香甜的孩子，又是如何對發生在身邊的干戈一無所知。還有那光輝的一夜破曉後，天使與天上諸神及上帝創造的世界又是如何高聲祝福。

天庭及其中的生命之水、露珠與雨瀑、風與天氣、雲與雨滴、土壤與其中的一切生物、山脈、丘陵與沙丘、井與泉、海與河、展翅的鳥、洞裡的鼴鼠及蟲子、海裡的魚與草叢中的蛇，還有所有未出世與不再返回世間的、蠢蠢欲動與靜止不動的……他們都讚美上天之名，以及永遠一再復始並普照人類的新的一天，那幸福的新世紀不再有黑夜，黑暗時代與其所有磨難及試煉將永遠結束。

而地球——那碧綠的大行星——那亙古以來飽受戰爭與驚駭搖撼的過往已灰飛煙滅，如今它的四周重新圍繞著和平與燦爛、智慧與愛的永恆喜悅，黃金時代揭幕了。

幕落